沉吟須臾,顧初夏點頭:“好,安景旭,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對顧初年,和她的孩子,給一條生路。”
沉默過後,安景旭終是點頭了。
顧初夏為了顧初年心軟,安景旭卻是為了顧初夏心軟。
似乎,每次僵持,安景旭都是妥協的那一個,大抵因為太在乎了,所以退步。
三月春日,陽光靜好,跳躍在窗台,漏過刺葵的光斑落在窗前軟榻上的女人身上。女人半眯著眼,穿著寬大的米色家居服,軟綿綿地躺在軟椅上,黑色微卷的長發鋪了一層,陽光下,點點金色光輝。
沙發上,男人放下手裏的雜誌,抬頭看看窗前淺眠的女人,嘴角勾出一抹淡淡淺笑。
這大概就是歲月靜好。
興許是男人視線太不遮擋閃躲,原本睡著的女人蹙了蹙眉頭,掀開睫毛,轉頭,睡眼惺忪,嗓音暗啞地問:“不上班嗎?”
往日這個點,安景旭早就去公司了。
拿起手上的雜誌,走過去,極其自然地半蹲在軟椅前:“公司有隨風,我在家陪陪你。”
伸伸懶腰,顧初夏坐直來,揉揉迷糊的睡眼,應道:“我不需要陪。”
現在就是對上安景旭的眼,她都會心慌意亂的,這相陪嘛,還是不要的好。
安景旭不由分說:“醫生說,要多休息,好好養胎。”頓了頓,似乎思考一番,說,“還是去房間裏睡會兒。”
顧初夏撇開眼,當做沒有聽到,自顧起身,要下軟榻,安景旭連忙扶住她的腰,囑咐道:“以後有什麼事吩咐人去做好了,不要經常走動。”
顧初夏無語,停下動作,看著安景旭:“安景旭。”
安景旭手上小心翼翼地搭著顧初夏的腰,抬眸,一臉困頓:“嗯?”
掃了一眼某人不敢重,不敢輕的手,一字一字一本正經地強調:“我隻是懷孕了,不是癱瘓了。”
托了安景旭的福,原本怎麼吃也吃不胖的顧初夏,一個月裏重了好幾斤,越發像某種吃了睡,睡了吃的動物了,對此顧初夏表示不敢苟同。
安景旭隻是笑笑,鬆手,挨著顧初夏坐在沙發上。
不知不覺似乎兩人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戒備了,婚姻啊,其實也是一種潛移默化的習慣。用顧初夏的話來說,安景旭這樣的男人,讓女人愛上很容易,千裏長城潰於一旦也不過早晚的事,她模模糊糊,順其自然。
安景旭將手裏的雜誌遞到顧初夏眼前:“喜歡哪一個?”
顧初夏懶懶掃了一眼,抬眸問:“幹什麼?”
全是金碧輝煌的別墅,顧初夏卻看見金光閃閃的銀子,多貴啊!
“我們搬家?”回答得言簡意賅。
“為什麼要搬家?你不是喜歡高樓嗎?這裏挺好。”安景旭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顧初夏也懶得揣測。
這四十九樓的公寓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夠他們兩人了。
安景旭伸手,毫不扭捏地俯在顧初夏的腹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拂著:“你現在不適合住在高的地方,等孩子出生,地方大一點好。”語氣寵溺,“挑一個,要是都喜歡,也可以都買下。”
這家夥,錢多也不是這麼砸的!顧初夏咋舌。不過心裏卻暖暖的,像這春日的光。她的腹中,是這個男人的孩子,他這麼覆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心裏慢慢的,快要溢出來什麼。眼神柔和,她似笑非笑地隨口說了句:“現在我也是資本家了。”
顧初夏很滑稽地想到了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好像不太恰當。
這歲月靜好,沒多久,門鈴響,似乎不速之客。
顧初夏伸長脖子,看了看門口:“誰來了?”
傭人阿姨身後,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在顧初夏眸底清晰,她詫異。
相比顧初夏的平靜,趙顧墨就顯得不安得多,開口就是火藥味:“趙顧墨,這裏好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原本放在沙發上的左手摟在顧初夏腰間。
顧初夏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不至於這樣宣布主權吧。
趙顧墨眼眸一暗,嗓音寒魄:“不是來找你。”對上顧初夏有些怔忡的眸子,“小夏,好久不見。”
他瘦了,很憔悴,那雙總是桃花璀璨的眸子再無流光溢彩了。這是顧初夏眼裏再見到的趙顧墨。
“不是很久,卻感覺很久很久了。”她這麼回答,似乎帶了些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