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旭不可置否,竟是絲毫不遮掩:“說實話,確實有點。”
顧初年原本便蒼白暗淡的臉上,已經是毫無血色,綁著繃帶的手緊緊握著,之間繃帶上很快又覆了一層腥紅。
這廝完全不記得顧初夏的話了,每一句都在刺激顧初年啊。
她咬咬牙,強咽下喉間苦澀,指尖緊了,又鬆,慘笑決然:“你還真希望我死,然後你就可以和顧初夏雙宿雙飛,白頭到老嗎?真不幸,我沒死。”
她不至於愚蠢,會成全那兩人的幸福。
安景旭隻是冷冷睨了一眼顧初年手腕上的傷口,然後冷笑:“你不會死,時間算的那麼準,就連手腕上的刀口也那麼一絲不差,你怎麼會死呢?”他言簡意賅,不動聲色地陰鷙了。
安景旭,一雙眼睛大概被孔雀膽泡過了,太毒!
顧初年慘白的臉上一瞬驚慌:“你說什麼?”她眼神慌亂閃躲,卻還是沒能錯開安景旭直逼的冷眸灼灼,手腕似乎被點著,火辣辣的燙人。
安景旭走近幾步,冷嗤:“怎麼,你的籌碼又變成了顧初夏嗎?讓她牽扯進來。”
顧初年不再閃躲,而是坦然苦笑:“你都知道啊,什麼都瞞不過你呢。”
確實,時間,傷口她都算的很準,她不會死,在他們沒有兩敗俱傷之前,她絕對不會死,她算的這麼精準無誤,還是錯算了安景旭的睿智狠心。
終究,這一句還是她敗了。
安景旭不語,隻是冷眼徹骨陰寒。
顧初年繼而冷笑,垂著眸子,眼睫像打濕的蝶翼,似乎無力攏起,潮濕的眼眸:“有一點你猜錯了,我隻不過希望你多看我一眼。”
顧初夏牽扯其中本就是意外,安景旭猜中了所有,唯獨錯了最重要的目的,她做這麼多,卻有個最荒誕可笑的目的,隻不過希望這個男人正眼看她一眼而已,甚至不期待他的自責心疼。
他隻站在顧初夏的角度,所以看不見她的用心良苦。
這敗局原來這麼一敗塗地到可笑的地步。
顧初年的黯然,安景旭不置一詞,依舊冷冷淡淡:“以後別用這樣愚蠢的辦法了,結果不會改變的。”
她隻是苦笑,自是明白,這次不就是例子嗎?
安景旭繼續,一種不罷休的冷漠:“好好休養,不要再弄出什麼事來,不然我不敢保證我給的餘地還算不算數。”
話音一落,他隨即轉身,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
顧初年苦笑,笑出了眼淚,搖頭,在搖頭,似乎在嘲弄。
她真是個可笑的女人,總做著這麼可笑的事情。
顧初夏和安景旭從醫院出來已經淩晨兩點了,街上人影稀疏,這夜顯得尤其安靜,車裏的兩人也是相對無語。
顧初夏眯著眼睛,眼睫倦怠,出現了一點灰青色的痕跡,閉著眼,突然開口打破沉默:“安景旭,顧初年,你打算怎麼辦?她一個女人,還懷著孩子。”
安景旭專心開車,也沒回頭,冷冷回了一句:“能怎麼辦?她要聰明,就離開。”回答得理所當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思考猶豫。
顧初夏無語,這個男人真不留情麵呢。望著安景旭的側臉:“要是她不離開,你要對她怎麼樣?真要逼死她?”
以安景旭的狠絕,不無可能,這麼想著,顧初夏覺得心裏涼絲絲的,像有什麼東西鑽進去一般。
車驟停,安景旭將車停在路邊,回眸凝著顧初夏,語氣不帶戲謔:“我不會逼死她,隻不過也不會讓她在你麵前出現。”
這方法嘛,自然層出不窮,安景旭要動手,他有一萬種逼人走投無路的辦法。這一點顧初夏絲毫不懷疑,有些難以言喻的情緒紛紛擾擾不肯放過她的思緒。
沉默了半響,顧初夏才開口,望著窗外,神色恍惚:“我已經不在乎,耿耿於懷的一直是你。”轉頭,對上安景旭的眼睛:“那是你的孩子,顧初年沒有錯,就是因為太愛你了。”她沉聲,淡淡冷然的語氣,似乎壓抑了什麼,有些許的顫音。
對於顧初年,不可否認,她是恨極,卻也從未想過要她生不如死,她自認為比不上安景旭那般狠絕無情,更何況,那個孩子,何其無辜。
那是安景旭的孩子,這個認知每次都讓她心煩意亂,不能思考。
那個孩子,她總不能坦然,也不能釋然。
顧初夏言辭灼灼,安景旭眸光漸冷,睃著顧初夏的眸,似乎要望到她眼底波紋,聲音寒烈:“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