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顧初年,難怪,私事,醫院,與她自己有關……串聯在一起其實也不難猜測,顧初年與安景旭……她似乎麵無波瀾,隻是清淺話音:“你對她做了什麼。”

隻有安景旭才有本事將顧初年逼到進醫院的地步。自殺啊,她自己就沒有那個勇氣,某些方麵,她還真佩服顧初年。

顧初年,作為女人也確實可悲,為了一個男人不死不活,真不像她了,雖然可恨的同時,也是十分讓人憐憫的。

安景旭一定做絕了,才會逼她至此。

安景旭淡淡回答,似乎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給了錢,讓她離開。”他絲毫不遮掩,既然是他安景旭的女人,她有資格知道他所有的事,末了又補了一句,“我一半的財產。”

顧初夏笑:“你一向聰明,做了最傻的一件事。”

女人啊,尤其是為愛瘋狂的女人,千萬不要低估了她的執著。愛到連自己都不愛的女人怎麼可能愛錢。

安景旭啊,做了件愚蠢的事情,將顧初年逼到了絕境,顧初年又將安景旭逼到絕境,這成了個死鏈。

安景旭臉沉了沉,沒說話,算是默認,確實在處理感情方麵,一向睿智的他根本近乎拙劣。

顧初夏隻是笑,笑得牽強:“不過顧初年還真是為愛癡狂啊。”自殺啊,該需要多少勇氣啊,該要愛到何種地步啊,顧初夏從來不相信愛情的,更不相信誰會因為誰活不下去,這個世界照轉,沒有誰非要依賴誰生存,現在她相信了,顧初年便是那個例子,愛情真會讓人瘋狂,愛人真能勝過生命,多不可思議啊。

安景旭臉上有些破裂的痕跡,長睫顫了顫,刷了一層淡淡陰影,看著顧初夏,似乎不安,似乎小心,輕聲喃了一句:“顧初夏——”

怎麼聽怎麼有種害怕擔憂的寓味,該被擔憂的不是顧初年嗎?看安景旭這樣子,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你什麼時候去醫院。”顧初夏問。

“等你睡下。”他淡淡回答。語氣平穩。

顧初夏詫然,等她睡下?那可是自殺,人命等不得啊,安景旭可是顧初年的救命稻草。

這個男人真是狠心啊,難道不愛,所以生死都絲毫不起漣漪嗎?

“現在去吧。”頓了頓,又說,“我也去吧。”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想起顧初年,不是想起這些年的顧初年,是小時候的她,那是和她們還是姐妹,還是親人,還是一模一樣的雙生子,那麼默契,那麼親昵……好久好久以前啊,不知怎麼突然經常想起,也許像奕然說得那樣,懷孕了,人難免感慨一些。

她想,她不能視而不見,不能像安景旭一樣,對於顧初年的生死置若罔聞。

安景旭想也沒想就否決:“不行,你待在家裏,好好睡一覺,我很快就回來。”

顧初夏還是看著安景旭,眼神不尖刺,卻總叫人發涼,她語調平和,卻不容拒絕:“一個女人間接因為我快死了,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再說,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我的外甥,你的骨肉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強調後兩句,隻看到話落安景旭的臉色冷徹了。

他半響才說了句:“還是把你卷進來了。”

顧初年的事情,他總怕顧初夏會牽扯進來,即便顧初夏無所謂,還是總怕她會怨憤。

她隻是笑笑,沒什麼也別的表情,淡淡的,清清的:“我從來都沒有置身事外過,走吧,你去了,她應該求生意誌會強一些。”

顧初夏走在前麵,安景旭在她身側,她不說話,安景旭也不主動開口,隻是垂著眸子沉吟。

顧初夏突然頓住腳步,沒有回頭看安景旭,好半響,夜裏傳來這麼一句:“安景旭,答應我,顧初年也好,她的孩子也好,給她們活路。”

安景旭隻是淺笑:“顧初夏,其實你並沒有那麼無情。”

她總是這樣,將最殘忍狠心的一麵裸、露在外,然後義正言辭地充當那個最無情的角色,其實,多少人不知道,這個女人也有溫婉也有心軟的時候,安景旭慶幸,他看到了這樣她。

他們隻看到了她的部分,而他正在看到她的全部。

顧初夏聽罷,愣了一下,才恍然大笑起來,說:“很新鮮的說話。”

至今為止,安景旭是第一個說她不狠心。原來她還‘良心未泯’啊,顧初夏有點想笑。

一路無語,他們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