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那是她的孩子,不是他的,至少他從來不信,亦或者從來不承認。
安景旭從來不是善人,無辜這個詞語本來對他來說就是中多餘的東西,他沒有太多的憐憫,更沒有太多的感情,一個顧初夏已經讓他手足無措了,更不需要任何感情,包括骨肉親情。
他的回答,很狠,很無情,不知道為什麼,顧初夏第一次覺得這樣狠心的安景旭讓她厭惡不起來,甚至有些慶幸他的心狠,她抬起頭,又一次語言先於理智,說:“那好吧,我們好好過日子吧,以後別再鬥了,我累了。”
她怎麼會說這些話,這樣自私,她想,她大概真的累了,不想去管顧初年了,還有顧初年的孩子,她都不想管了。既然安景旭都能視而不見,她有什麼不能呢,甚至潛意識裏,她排斥那些存在。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當今天晚上的她不清醒吧,說了許多不清醒的話。
安景旭抱著她,是說了一個字:“好。”
嗓音是極好聽的溫柔。
突然她有些困了,不想動了,就這樣偎著他,閉上眼……
這樣,就這樣,一直一直,一輩子。
月光在她身上,而她在他懷裏。
華娛頂樓,一室幽暗,也是深夜,卻不曾開燈,像這窗外的天,隱瞞淒寒。
燈光驟亮,一股濃烈刺鼻的酒味鋪天蓋地,黎墨皺皺眉向裏走。
果然在這裏!
在那背光的沙發後麵,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的酒瓶子,酒瓶子中間躺著一個頹敗狼狽的男人,手持一瓶紅酒,正機械地往嘴裏倒。腳邊是一地文件,一張一張被揉搓地皺巴巴的。
眼前這胡須邋遢,衣著贓物,頭發淩亂的醉鬼是那個一向最愛臭美的趙顧墨?黎墨站在原地冷笑一聲:愛情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趙顧墨。”
黎墨喚了一聲,但是地上的男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頭也沒抬一下,舉起酒瓶子就是猛灌。
黎墨長長吸了口氣,一把搶過趙顧墨手裏的酒瓶子,吼道:“趙顧墨,夠了。”
這幅樣子不知道顧初夏看了會是什麼心情,總之她是看不下去了。
趙顧墨這才有了點反應,抬眸,眼神黯淡渙散,有氣無力地說:“你來做什麼?”
既被搶了酒瓶子,他便又拿起地上的文件,專注地像個**控的木偶。
黎墨訝然,他便這樣不吃不睡,除了喝酒便是工作。
原來他還沒有醉,除了喝酒還知道作別的,但是卻也不清醒了,因為都是徒勞。
掃了一眼地上的文件,不用看黎墨也知道是什麼,這個時候,他還不放棄,連顧初夏都妥協了,他還不肯就此罷休。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與力氣,撲上去就搶趙顧墨的文件,大吼:“沒有用的,沒有誰敢得罪安景旭的,沒有誰會站在趙家這個風口浪尖的。”
所以都是徒勞的,趙家除了安景旭誰也不能救,誰也不敢救……
一直靜默的趙顧墨突然轉眸,頹敗暗淡的眸子裏全是陰鷙,密不透風地砸向黎墨:“你來就是說這些。”
說著,不溫不火地去躲過文件。黎墨揚起手,對上趙顧墨的眼睛,沉凝冷靜地一言一語:“你知道的,安景旭要做什麼,這些不過是徒勞。”
這個事實,既定也不能改變的事實,沒有誰敢當著趙顧墨的麵說。黎墨哪來的勇氣,她想,她一定是找抽,在趙顧墨心口那把火上澆了油。
趙顧墨臉色陰沉到失去往日光澤,眸光冷得滲人徹骨,他一把擒住黎墨的手腕,陰狠的話奪口而出:“趙家也好,我也好,好像還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黎墨想笑,她確實多管閑事,居然會犯賤到自己來找不舒服,但是沒有辦法,她控製不住自己,不來的話,會更不舒服。
她狠狠掙脫開趙顧墨的桎梏,少見的情緒化:“趙顧墨,你醒醒,除了顧初夏,沒有誰能讓安景旭停下來,他在逼你,逼你放棄顧初夏,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值得嗎?那是整個趙家,是你的家族,你的責任,親人,你還要一意孤行嗎?”趙顧墨臉色冷到極點,黎墨卻不閃不退,變本加厲地繼續,“再說,顧初夏都已經妥協了,你知道嗎?她已經和安景旭在一起了,你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不過是自以為是,你要用你的整個家族,你的責任要成全你自己的一廂情願嗎?你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