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對她從來沒有任何把握,隻能束手無策地聽著她的宣判。
她終於轉過頭來對著他,聲音冷而自製,竟是心平氣和:“他說,如果我待在她身邊,所有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靜靜地,她看著他,說著她的判局。
手心一片冰涼,沁出一層冷汗,他鬆手。
心抽了一下,狠狠地,生疼生疼的。他站在那萬丈懸崖邊上,她冷冷眼神,便是那推力,他的全世界倒塌,跌入穀底。
安景旭,那個劊子手,原來他要的不僅如此。
趙顧墨冷笑,寒烈至極:“安景旭果然比我想得還要無恥。”他慌亂地握著她的肩,妖嬈眸光淩亂細碎,一片一片都是顧初夏的倒影,閃爍跳動著,似是追逐,“顧初夏,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都不要聽,不要管,相信我,我可以解決好的,就這樣,保持原狀就好。”
他要的不多,甚至可以放棄原有的,隻要她還在就好了。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他已經做好了拋棄所有的準備了,就怕,就怕她不給他拋棄的機會。
她輕輕搖頭,趙顧墨的握著她肩的手似乎鬆了,輕啟唇,望著他的眼睛:“趙顧墨,我讓你很累對不對?”
“沒有,我心甘情願的。”他回答地很快,絲毫不猶豫。
累嗎?他沒有想過,隻知道刻骨銘心了,怎麼也抹不掉了。
她冷冷睨著他,唇角總帶著那一抹不明寓味的淺弧,涼涼的:“明明就有。趙顧墨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我們兩清吧。”
他不放過我,那我隻有我放過你,兩個人糾纏總好過三個人疼痛。所以,請原諒我,用了這樣決然的詞語。
顧初夏啊,她的心很冷,很冷,不知疼痛……是這樣的,所以,她定不心軟。她這樣對自己說。
他再無法心平氣和,狠狠揉著她的肩,恨不得揉碎了,隨進骨子裏才好,這樣就不用時時刻刻擔心會失去了,隻是他舍不得啊……還是帶著小心翼翼,不忍重一分。所有不甘害怕都融在眼睛了,彙成兩道灼熱的火光:“兩清?什麼兩清,你這該死的女人到底在說什麼。”
“我答應了,安景旭的要求。”她平而靜氣地回答,清淺無痕的眸中,趙顧墨的影子冷清,那樣一雙灼熱的桃花眸在她眼裏竟是冷清,她的眸子到底有多冷啊……不徹骨,卻滲人,一點一點絲絲入扣,防不勝防。
趙顧墨突然冷笑出聲:“嗬——”似乎自嘲,灰蒙蒙的眸子,便叫做心灰意冷吧,他臉上的表情,“你答應了?甚至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這件事,顧初夏你今天就是來告訴我結果嗎?”
這個女人真果斷啊,到狠絕的地步,他還傻傻地如履薄冰,以為隻要她不開口便能鋌而走險,原來,她早就決然,卻一言不語,在他以為可以這樣到老的時候,才將他不留餘地地選判出局。
他早就知道,她從來不給別人留餘地的,他竟傻到以為自己會是例外。
結果,他的結果,他癡念兩年,終於要一幹二淨了嗎?
她是怎麼回答呢?她說:“趙家,應該很快就會沒事了。”
沒有任何商量挽留的餘地,直接斬釘截鐵地宣判,甚至連後路都鋪好了。
要說這個女人殘忍還是仁慈呢?
她仁慈,救了整個趙家。
她殘忍,撕碎了他的心,他的全世界。
似乎所有情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他大吼:“你給我閉嘴。”
原來總是言笑晏晏,玩世不恭的趙顧墨也有這樣歇斯底裏的時候,她以前沒有見過,這是平生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後一次,眼睛有些刺疼了,不忍看,甚至心也有些疼。
她的不言不語,對於趙顧墨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他狠狠搖晃她的肩,一張英俊的臉,甚至有些陰鷙扭曲,應該是氣急了,口不擇言,不然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顧初夏,你有什麼資格?你說你有什麼資格來替我決定,我趙家還不至於要你來救,我趙顧墨更不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憐憫。”
什麼資格,趙顧墨自己都想笑,有什麼資格那也是他自己給的,給了她傷害他的權利。
一個人幸福的權利取決於另一個人,但是與此同時交付的還有傷害的權利。
他可以忍受趙家垮台,可以忍受她憐憫,甚至可以忍受她不愛他,但是他不能忍受她便這樣離開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