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晚了,知道安景旭逆鱗的人,在雨後除了秦隨風,沒有誰能安然無恙。

這日雨後兩個中層女員工被封殺,沒有理由,而且總裁大人一臉鐵青,開會的時候大打發脾氣,一邊的總裁助理幸災樂禍,完全罔顧股東們的擠眉弄眼,這算盤虧了,重金聘請的總裁助理,完全是吃幹飯的。

月影橫斜,微微淡黃色,星星疏散,墜在高高天際,像一張黑色幕布上的點綴。

顧初夏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一帶垃圾以龜速出了樓梯口,心裏第N+1次咒罵趙顧墨那廝,都是他說是信不過別人,要麼他來當看護,要麼他找人來,可是整整一天,沒來個喘氣的,顧初夏吃了一天的速食,窩了一天的沙發。拐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樓梯。

左腿還沒有拆石膏,程奕然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落地,坐慣了一陣子的輪椅,這拐杖顧初夏真是不太會使,踉踉蹌蹌,這左腿還是頻頻著地。

這小區的路燈很暗,隱約可見不遠處聽著一輛銀色的豪爵,有雙眸子突然點亮,燦若星辰,卻又一瞬暗淡,自始至終籠著那個踉蹌拄著拐杖的女人,眸中寒冷化為微暖的紋路,漾開漾開。

車門開,輕緩的腳步似乎沉甸甸,一點一點靠近,那燈光裏兩道斜長的影子,漸進靠攏。

冬天的天氣總是帶著一種滑膩地冰冷,興許是下午的小雨,路麵未幹,忽地,一陣天旋地轉,一聲撕心裂肺:“啊——”

腳下一滑,拐杖歪斜,顧初夏原本便踉蹌不穩的身體便重重落地,拐杖滾到一邊,手裏的垃圾散了一路,好死不死裏麵有顧初夏今日摔破的玻璃杯子,好死不死她右手著地,玻璃便紮進皮肉:“啊。”

這一聲叫比剛才滑到時前後隻隔了幾秒時間,但是這驚悚程度絕對不是一個等級。顧初夏眉頭皺到一塊,額上擠出密密的汗珠,疼得唇角都咬破了,低頭一看,右手手掌全是血。

這左腿舊傷未愈,疼,右手又添新傷,還是疼。顧初夏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用未受傷的左手撐著地麵,咬著牙起身,突然身上一輕,腰間一緊,便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上方傳來一個急促又暗啞的嗓音:“有沒有傷到哪裏?”

顧初夏背脊一僵,竟忘了疼痛,怔怔回過頭去,猝不及防便望進一團墨黑之中,像磁石一般似乎要陷進去,她聲音微顫,帶著一點冰冷,一點錯愕:“安景旭,你怎麼在這?”

安景旭卻置若罔聞一般,將顧初夏擁在懷裏,查看她受傷的腿,皺著眉頭,語氣紊亂,語調急切:“哪裏疼?有沒有碰到腿?”不待顧初夏回答,他蹙蹙眉,抿唇說,“還是去醫院。”

顧初夏微垂的眸子抬起,眼來一片冷清,像極了這冬日結的一層薄薄的冰麵,語氣疏散冷漠:“你先放開我。”

似乎突起的冷風,安景旭徹底寒了,抱著顧初夏的手僵硬木訥,卻還是未鬆開,低低沉沉的聲音似乎被冷風吹過,幹澀又冷硬。他說:“你的腿不能落地。”

顧初夏的排斥,冷漠,將安景旭所有柔情擊得潰不成軍。

顧初夏沒有掙紮,但是卻一臉的冷若冰霜:“我的腿不需要你操心,你到這裏想要做什麼?別告訴我隻是巧合。”她微微掃了一眼,不遠處安景旭的車,嘴角冷峭。

蓮蓉蛋糕也好,醫院的晚上,還有今天,怎麼可能是巧合,巧合這種東西在安景旭哪裏根本沒有存在的可能,他最善運籌帷幄。隻是,她顧初夏再也不想衝動棋子。

安景旭隻是冷嘲自諷:“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會知道。”整個上海的人都知道他安景旭為了顧初夏癡狂瘋癲,隻有這個女人自己,依舊置身事外,推了個幹淨。

顧初夏像隻刺蝟一般,豎起了一身的刺,戒備地看著安景旭:“難道上次我還沒有說清楚嗎?我們之間一刀兩斷——”

安景旭冷冷接過話:“兩不相欠?”他緩緩鬆手,撿起地上的拐杖,放到顧初夏手裏,卻依舊攬著她的肩,微微用力,他沉冷的嗓音全是一種唯我獨尊的霸道,“這輩子都沒有可能。”

顧初夏木然接過拐杖,緊緊握著,肩上傳來安景旭灼熱的體溫,還有他的氣息都像密密的網一般,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她灼灼視線,像兩簇火光射進安景旭的眸中,嗓音比這深冬還要冷上幾分:“安景旭,你不要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