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夏瞪著安景旭卻不敢在開口,省的某人在公報私仇,心裏卻腹誹不斷:狗咬呂洞賓。

安景旭處理得很認真,輕輕擦了藥,俯下身子去吹著,溫熱的氣息灑在傷口上,顧初夏覺得好像不那麼疼了,傷口不再火辣辣的,反而是溫熱的。他靠得她極近,近到可以看見安景旭長而綿密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淩厲深沉的眸子顯得有些無害,她突然心頭一跳,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安景旭。”顧初夏輕輕喚了一句。

“嗯。”安景旭繼續受傷的動作,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個字。

“安景旭。”顧初夏又喚了一聲,似乎欲言又止,安景旭抬頭看著她,久久她繼續說,“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其實她想說,安景旭以後不要在讓自己沾血了。轉念一想,似乎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安景旭也不會聽,就懶得費口舌。

安景旭錯愕了一會兒,盯著顧初夏一番,顧初夏撇開眼,裝若無其事,半響安景旭才說了一句讓人惱火的話:“是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腦袋。”

顧初夏轉頭瞪安景旭,卻法相安景旭正笑得邪氣。顧初夏懊惱,不語計較,覺得自己自討苦吃。安景旭心情似乎好了,完全沒有剛才那幕的狠絕血腥,繼續處理傷口。顧初夏有些錯愕,安景旭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妖邪深沉的他,沒有半點剛才的痕跡,她都要以為剛才隻是一場夢,可是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提醒著她,那不是夢,安景旭就是那樣血腥殘忍。

安景旭幫顧初夏處理完傷口就出去了,顧初夏知道肯定是去處理李榮兵了,她也不問,安景旭讓她留在包廂了睡覺,顧初夏睡得不沉,似乎閉上眼睛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幹脆睜著眼,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著李榮兵會有什麼下場,一會兒想著安景旭到底還有沒有涉黑,一會兒又想著這遊戲還要怎麼繼續,想著想著就累了,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再睜開眼,顧初夏已經到了車裏,應該是安景旭的車裏。正往家裏的方向開。

顧初夏醒了,卻裝睡,這一覺之後,腦中更清明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顧初夏覺得和安景旭獨處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想起,有些不自在,幹脆裝睡,到車停了她才睜開眼。

沒有下車,顧初夏轉過頭去,喊了一句:“安景旭。”

“醒了。”安景旭隻是淡淡應了一句,嗓音有些暗啞,似乎有些疲倦。

顧初夏動動唇,不知道怎麼問,她翻了個身,傷口不是很疼,想了一會兒,還是直接問:“聽風真的是你的?”

安景旭似乎漫不經心,手扶在額間按壓著,輕聲應了一句:“嗯。”

顧初夏想了想,繼續問道:“是做什麼的?和鳳舞一樣嗎?”

安景旭轉過頭看這顧初夏,眼睛裏沒有任何波瀾,反正看不出喜怒,他直截了當:“和鳳舞不一樣,什麼都做,鳳舞不敢做的也做。”

安景旭毫不隱瞞,回答得直接幹脆,這倒讓顧初夏有些錯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聽風如果真是安景旭的,而且真的什麼都做,那隻能說明安景旭根本沒有罷手黑勢力。

顧初夏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句,也說不清是感慨,還是失落:“我還以為你真的漂白了呢。”

安景旭冷笑一聲:“漂白?那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語氣裏有很多成分的不屑,他伸出那雙白皙剔透的手,放在顧初夏的眼前,笑著說:“看到了嗎?這雙手上的血。”

很白皙,很好看,隻是指甲中還有未除幹淨的血漬,指甲泛著淡淡的緋紅,倒像極了丹蔻。

顧初夏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盯著安景旭的手發呆,安景旭收回手,她下意識地抓住,脫口而出:“手髒了。”

安景旭也不收回手,就任顧初夏那樣握著,顧初夏的手涼涼的,安景旭握著手心的溫度,有些不舍得縮回,看著顧初夏光影難抒的眸子,苦笑說:“這雙手,不記得沾了多少血了,從我父母死的那年就開始沾血了,現在已經數不清了,也洗不幹淨了。”

隻是淡淡地說著,像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隻是眸光暗淡,失去了所有棱角,手微微發抖。有些從來不能對人的說的話,怎麼就脫口對她說了呢?今天的安景旭似乎總是這樣不像自己,頻頻失控。

顧初夏也隻是靜靜地聽著,看著安景旭秀美的手,怔怔發楞,心頭不知道為何有針紮一般細微的疼痛,不留痕跡,但是卻很難受,今天這顆心不太聽話,總是不受控製,比手臂的傷口都疼得難受。顧初夏抿唇,久久才伸出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覺得應該隻這樣做。白淨的袖擺拂過安景旭的手,一遍一遍認真的擦拭著安景旭的指甲,直到指甲變成白色,袖子變成微微的紅色,她才罷手,淺淺一笑,說:“這樣就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