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客頓住身形,回頭一望,見是龍怪正在狂濤中挺著身子,撩著長須,睜著鬥大的眼睛望著自己。更要命的是,它口中不斷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你是誰?”被驚得魂飛膽落的淩客小心地往它的方向挪了幾步。見淩客怯怯的樣子,那怪物竟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狂笑,像萬千破鼓突然炸烈的噪聲。
“我是冒潘安。”一條壁虎突然出現在淩客麵前的一顆紅鬆樹幹上。同時,那條龍怪也沒入了江水中,消失不見。
“啊?剛才那龍怪是被你附身了?”
“嗯,幸好有它世代在此盤踞,我才就地取材救了你,要不,你早就化整為零進入了食人魚的腹內了。”
“我上小學時常從這吊橋上往返到校,也沒見有龍怪,怎麼就讓你發現了?”
“哈哈,看你慌成什麼樣子了。剛才我在你意識裏翻閱了下,找到1944年的黑龍事件,才順藤摸瓜,在這附近找到了它,使基成了你的救命恩人。——哼,你真是恩將仇報,剛才把我的牙打得好疼!”冒潘安說著,掀起前爪扒拉了下自己的尖嘴,發出嗞嗞的聲音。
淩客赧笑了下,知道通感聯結中的雙方,都會對彼此的痛苦感同身受。便說:“報歉,不知者不為怪。誰叫你剛才不通知我一下,黑龍就是你。”
“唉!”冒潘安歎口氣說,“剛才你的喪母之痛,使得你完全感覺不到我們之間的通感。感性如火理性似冰,兩者之間,你要適當調和,別給你自己或是組織的將來帶來禍患。”
淩客略加思索了一下,把他的箴言暫且放下。問了一個沉重的問題:“張英還活著嗎?”
“她的生死我不能判斷,但可以肯定的是。剛才我們合力所殺的食人魚群,並不是張英,而是新型變種人,能與食人魚合體。”
“我知道了!”淩客眼中現出一絲喜色。
“但是這食人魚毒性很大,單純個體的毒性對你不起作用,但群體的毒性,卻是致命的!”冒潘眼盯視著淩客黑紫腫漲的身體,眼神中現出憂戚、絕望之色。
對張英的擔心消減後,淩客重新感到了身體的劇毒、酸麻,加之看到了冒潘安的眼神,知道自己已是毒入膏肓,便慘然一笑說:
“可惜,再有一個月就要高考,好像我再也不能達成淩家夫妻的願,上大學買房子娶媳婦了。”
冒潘安搖了搖頭說:“天無絕人之路,可這句真言在你身上卻不適用,你以身殉職的事,我會給虞美彙報。趁能活的幾天,多看看這大千世界吧,如果千億年後,宇宙還能環形延續,我們或許還能相聚在此時此地。”
說完,啪嗒一聲,一滴清淚落在地上,泛起一綹煙塵,冒潘安留下了一絲歎息,消失不見。
淩客聽罷,萬念俱灰,摸著自己僵尺一樣冰冷的臉,向家的方向躑躅而行。他最後的一件掛心事就是,張英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