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的撫著額角,這個家夥,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那邊他風卷殘雲般席卷了所有的點心,還意猶未盡的舔拭著手指,口中讚道:“不錯,不錯,味道好極了。”
我冷冷的走近他,奪過他手中的空碟子,把地硝水粗魯的塞到他手中:“喝吧,喝完了就有你的好受了。”他順從的飲下,把杯子還給我的時候,一把抓住我的手。
做什麼?我無聲的詢問,眼光瞟瞟被他拽著的地方。
他的眼睛穩穩盯著我看,好似一泓清泉,蘊涵著許多我無法理解的東西。我忽然間覺得心跳的好快,耳邊“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掩飾的使勁把手甩開,借著轉身的時候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緒,道:“剛才的糕點裏麵我加了珍珠繡錦帶,水是地硝水。你最好在榻上躺下吧,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馬上告訴我。”
他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微笑著應著我的話:“好的,好的。那個——你要好好照顧我哦。”
原本我就沒打算從他那裏聽到什麼有營養的話,手下不留情的將他推上軟塌。
說歸說,到底我還是手下留情了,將沈非硬塞進被窩中,我則是在一旁對著剩餘的花枝地硝什麼的仔細端詳研究,然後偶然的看一下某人的情況。而每當我若無其事的掃視過去的時候,總是會對上一雙睜的滴溜滴溜圓的眼珠兒和一抹討好的賊兮兮的笑容——若不是顧念著他現在也算是病人,我的拳頭怕是早就揮上去了——別問我為什麼,就是想揍人,如此而已。
一直到晚飯時分仍是一切正常。看看天色,我叮囑了兩句然後出去端晚飯。菜色依舊不算多,少了許多青菜而以黃瓜、落蘇、蘆筍替代,我將飯菜端到沈非麵前,道:“喂,起來吃飯了。”
床榻上的人微哼了兩聲,沒有動作。我心中生疑,連忙扶過他背向裏側的臉,印堂略暗。再掀開被褥,拉開袖子,手臂上隱約出現了銅錢大小的斑痕。我咽了咽口水,攥了攥發涼的手指,極力控製著微顫的肌肉,一把扯開他的衣衫,白淨的胸膛上出現了同樣的痕跡。我冷冷閉上眼,心中一陣苦澀: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那些劑量的珍珠繡錦帶根本不會有什麼毒性,唯一的解釋則是地硝引導並擴大了他的毒性。
一雙微溫的手撫上我冰涼的指尖,沈非隨意無恙的聲音傳來:“看來你的判斷是正確的。”對著睜開眼睛的我咧開嘴疲賴一笑:“放心啦,有你這個大神醫在我會有什麼事,對不對?”
頭一次,我沒有甩開他的碰觸,也沒有對著那樣的笑容板起麵孔,而是反手握上他粗糙的手,心中似有許多話要說,張張口……道:“當然啦,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說完,趕忙通知將軍撥給我的小士兵唐慢將溫在爐子上的湯藥端來。
看著湯藥一點一點見底,懸在半空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湯藥中我加入了安眠的石菖蒲,希望他的一宿好眠。
沒想到,第二日他的情況居然毫無好轉之像,渾身難耐如同一隻放入油鍋的鮮蝦,我卷起沈非的衣袖,斑痕毫無消減之意——那碗藥,居然沒有絲毫作用!這不對。不知不覺中,手上漸漸使勁,陷入沉思的我卻絲毫沒有覺察,直到一聲哀怨在我耳邊響起:“哎喲喲,我的手啊,要斷了,拜托,你就算要修理我也得等我好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