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又失火了。
這次失火的是梧州城的首富柳致春家。柳家全家五十三口都被燒死在了屋子裏。
有一些傭人僥幸逃出屋子的，也橫屍在柳宅的大院內。有些被剁成幾截，有的被燒得焦如黑炭。
看著滿院子的滄夷。
沈萬鈞身邊的兩個小捕快不禁躬身開始嘔吐。
沈萬鈞捂住口鼻，皺緊了眉頭。
柳宅的慘況，即使是在沈萬鈞從事捕頭行業的二十多年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沈萬鈞歎了口氣。
他背著手默默的在院子裏踱步。
身後的兩個小捕快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低聲討論著：“柳家被這樣滅了門，該是仇殺罷。”
“仇殺？”沈萬鈞聽到小捕快這麼說，忽然轉回了身子，“你憑什麼這麼說？”
小捕快見沈萬鈞這麼問他，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的回答：“總捕頭，凶手的手段這麼殘忍，仇殺是可能性最大的了。”
唉。沈萬鈞自心底裏歎了口氣，心想：兔崽子，這還輪得到你說。
但是他沒有把心底的話說出來，隻是交待身邊的人仔細查查柳致春有沒有仇家或者有利益往來衝突的人。
交待完之後，沈萬鈞依舊緊鎖著愁眉，慢悠悠的踱著四方步。
東方漸白的時候，沈萬鈞滿麵愁容的回了家。
一夜的搜捕求索，徒然無功。
沈萬鈞推開房門，隻見女兒沈蒔支著腮幫子，等著自己。
廚房裏冒著細細的白煙，飄散著熟悉的飯香。
“告訴你別熬著。”沈萬鈞望著女兒年輕的臉，有點心疼，“爹吃過了。你這樣身體會壞的。”
沈蒔拍拍手邊的書，咯咯的笑了起來：“沒等爹，就是今天起得早。”
她伸開手臂，輕鬆的跳了起來，讓沈萬鈞覺得屋子裏一下子有了一種活潑的感覺。
沈蒔輕快的跑到廚房裏，一把揭開了蒸籠屜子。
蒸籠裏麵有粉蒸肉，有燒雞，有菜，還有大白饅頭。
沈萬鈞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嚕嚕一叫。
沈蒔抿嘴笑笑，打開鍋蓋，攪動了一下新熬的小米粥，厚實的盛上了一碗。
沈萬鈞心裏浮現一片暖意，心裏感慨能有這樣好的女兒照顧自己，不知道是幾生的福氣。
他和女兒隔著桌子坐著，也不說話。
沈蒔既不找疲憊的父親攀談，也不看父親的吃相，隻是拍拍早上看了一半的書，背著晨光，靜靜的坐著。
“看了什麼書？”沈萬鈞喝完了碗裏的粥，遞給沈蒔。
沈蒔盛好粥，遞給父親：“都是雜書，父親不愛看的。”
“你也大了，爹不能留你在家裏老呆著。”沈萬鈞咬著雞腿，“正好前些天，城裏的王媒婆跟我提過，說給你找到了個好人家。”
沈蒔微微一怔，她旋即低下了頭。
沈萬鈞看著女兒烏黑的發頂，覺得女兒準是害羞了。於是語重心長的又開口：“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要這麼扭捏。爹若是不讓你出嫁，那才是害了你。”
沈蒔的眼睛忽然亮了，自唇邊綻開了一抹極甜蜜的笑意。隨即扭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萬鈞莞爾一笑，隻覺得女兒心裏一定是同意了。
沈萬鈞吃過飯又走了，但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