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刀客卻把虎目一瞪,說:“你這老板怎麼這麼囉嗦!你隻管去給老子弄上房,誰要是不願意,立馬給我揪下來,看他是要上房還是要小命!”
掌櫃知道眼前這位確實是位大爺,可不能輕易得罪,便眼珠一轉,賠笑道:“其實,小店還有幾間偏房,隻要客官答應,在下敢擔保,和住上房的感覺一模一樣!……”
掌櫃還想說話,卻見那絡腮刀客輕吐一聲“呔!”將一柄明晃晃的寶刀從刀鞘中“噌”地一聲抽出,一時間東村客棧裏猶如春日落霜,一股肅殺的刀光晃過,掌櫃還沒回過神來,便猛然看到眼前已經擺出了一柄寬麵寶刀,接著,兩根鬢角餘發輕飄飄落下。這一手漂亮刀法正應了舉重若輕的要旨,鮮見這絡腮刀客兩人不是尋常武夫。
隻可憐掌櫃哪曾見識過這種場麵,眼見得明晃晃的寶刀遞到自己的麵前,一顆心兒早就逃到不知哪兒去了,自己隻是潛意識地驚叫一聲,趕快離座,飛也似的朝上房奔去,就連說話也不利落:“好,……好漢,小的,小的這就去說!好漢饒、饒命!”
那絡腮刀客這才回到入鞘,大喇喇地坐下,也不言語,跟他一起前來的年輕人嘿嘿一笑道:“爹,這個掌櫃當真是生了一雙狗眼,在咱們兩人麵前站著居然都不知道咱們是什麼來路,還敢隨便拿一間次房來搪塞我們,真是膽大包天!如果待會兒騰不出來上房,我看,他們這小店的生意到的的確確不用做了。”
絡腮刀客也笑了笑,點點頭說:“你卻是說錯了,掌櫃的就算生的不是狗眼,他也不可能認識我們。這窮鄉僻壤鳥不生蛋的地方,如果也有人能認出我們來,那才是怪事!”
正在此時,忽聽店堂內靠窗的一桌傳來一聲冷笑,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分外顯得突兀。絡腮刀客尋聲望去,卻見那個飯桌邊坐了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大概五十多歲,白發如雪,臉型削瘦,少的年約三十來歲,血氣方剛,雙目有神,聽那哼聲,該當就是這年輕人發出的。絡腮刀客微微眯縫起眼睛來,雖然從服飾上看不出是幹什麼的,但是絡腮刀客目光凝定在兩人的太陽穴處,微微脹起,顯然都是會武之人,而且相關造詣應該不低才是,絡腮刀客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一雙看人的眼睛自然毒辣得很。跟絡腮刀客一起來的年輕人卻也是血氣方剛之人,聽不得別人的冷嘲熱諷,“哈哈”笑出聲來,便要提起手中刀鞘也學絡腮刀客的模樣拔刀出來,卻被絡腮刀客一把攔住。
不過絡腮刀客向來受尊崇慣了,雖說初次來到這孫家壩,可也不願就這樣被人擠壓了還不敢做聲,當下走到近前一拱手,衝那兩人問:“鄙人裴東令,這是我兒裴至,不知剛才兩位對我二人嘲笑幾聲,可是有何見教?”
卻見那老者撚著胡須,笑著對裴東令說道:“嗯,不錯不錯,裴東令,裴至,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們該是我楚中省境內有名的影刀門之人,而從你所攜帶的寶刀看來,你該就是影刀門前任掌門裴原的嫡係傳人了。”
裴至卻又將刀柄一按,大聲喝道:“我爺爺的名諱豈是你這老頭可以隨便叫的!”先前他就對這客棧的掌櫃看不順眼,剛才這二人又對他們冷嘲熱諷的,自小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等氣。
卻聽裴東令怒喝道:“至兒!不得無禮!”
裴至很少聽到父親對他如此說話,心中一顫,知道自己碰到了父親都惹不起的人物,要知道自己父親可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遇到眼前這兩人之前,還從來沒對人如此恭敬過,想到這裏,裴至不由得又朝眼前這兩人瞟了一眼,這兩人就真的那麼厲害嗎,怎麼自己就看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