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同幾位親王阿哥有事相商,汀蘭前幾日聽到萬歲對高公公提到這事,便來相迎,春耀,許久不見了。”說到最後,她偏了偏頭,朝一直站在一邊的她打招呼…
“嘿嘿。呃…好久不見…”她幹笑了兩聲,這才想起已經有許久沒有使用過的請安姿勢,早已被自己忘到西伯利亞去了…這下死定了,早知道還要被進這個破地方,當初就該惡補一下規矩,可自從呆在她家那個男朋友身邊,她連膝蓋怎麼彎都忘記了,今天一跪,還嚴重不習慣呢…
“即是兩位有舊要敘,那奴才便告辭了。”高公公作了一個揖,低著頭退開了身,完全忘記了要帶她去禦廚房的事…
“你怎麼還是老樣子,還以為,上次一逃,你該是會好好學規矩了。”那聲音顯得比原來更加柔和,卻聽得她感覺奇怪…
她站在雪裏,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拽著暖爐,隻是抬起腦袋瞧著她:”可以進房間嗎?我冷。”
“以後記得說奴婢。”她一邊提點了一句,一邊挪開了身,將門推了開來,”進來吧。”
她聳了聳肩,提起腳步就往房間裏跑,抬眼看了看這房間的狀況,正要讚歎一把,自己受到的待遇還是蠻高級的,卻聽見,坐在茶幾邊,倒出一杯熱茶,似乎等她好一陣的汀蘭幽幽地開了口:”你可知,皇上為何招你進宮?”
她不做聲,隻是徑自拍去一身雪花,縮身到已經燒得通紅的碳爐邊,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聲,任由口裏的白氣跳脫出來,撇頭看著汀蘭幽雅地舉起茶壺,潤了杯,講究地倒出一杯熱茶來,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她舔了舔有些幹的唇,卻沒去拿那杯茶水,也沒答她的問題,腦袋一歪,嘴巴裏卻跳出另一個問題:“汀蘭,你還記得你叫什麼麼?”
正在倒茶水的汀蘭似乎沒料到她竟會有此一問,淡笑一聲,放下茶壺:“你這是何意?”
她將腦袋歪回去看那燒得“啪啪”作響的炭,瞪著那蹦出來的火星子發呆:“就是,你原來叫什麼名字啊,汀蘭,不是你的名字吧?”她不做聲,舉起一杯淡茶,輕輕地放到唇邊,“這個問題,似乎當初見麵,你也問過我,很重要嗎?”
“我怕你忘了。”她伸了一個懶腰,彎著腰,站起身來,被一個新名字覆蓋上的感覺,她沒嚐過,不過看起來不太華麗,對於她來說,夏春耀這個名字,還是蠻好用的…
“多謝你好心提醒我了。”汀蘭擱下杯子,那聲音有點重,讓站在身邊的她側了側目,看著那杯子裏的水微微地濺出來些,“比起我叫什麼來,你不覺得有些事情你更需要知道麼?”她的眸子從茶杯上轉開,劃過一個上揚的弧度,看著站在一邊的她…
她被這一瞟,帶起一陣寒意,剛站起的身子,又蹲了下去,去靠那炭爐:“……我不要上曆史課。”她拒絕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怎麼,難道你不想知曉麼?”汀蘭沒在意她的動作,隻是輕笑一聲,似乎覺得重新掌握回了主導權,伸出食指摩挲了一番濺出來的水花,“你從九爺府過來,那兒現今如何?”她將手裏的包袱丟到床塌上,自己也走過去鋪被子,拉開了包袱,將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
“我早說過,最後當皇帝的可不是他們。”汀蘭壓了壓聲音,語調依舊輕柔,視線往她的方向淡淡一瞥,眸色隨之一黯,舉起手裏的溫杯把玩了一會,又擱在桌上,起身,走到門口,“來日方長,今日,我暫且回去了。”
她停下了收拾床鋪,禮節上地準備送汀蘭出門,卻見她在門口站了好一陣子,最後嗤笑了一聲:“瞧你這麼不緊不慢的,倒是我多話了,原來,早就有後路了?”說罷,也不待她反應,徑自撩起裙簾,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她被汀蘭突然莫名其妙的話語給砸得一頭霧水,頭一回,卻見她正扔在床塌上半開的包袱裏,那隻臨走前被她塞進去的荷包漏出半個身子,暴露在視線之外…她看著那荷包,抿了抿唇角,本來還不知道這玩意有用沒用,沒想到,威力不僅比她想象的大,還是一條華麗的後路,看來,她還是很有英雄救美的前途的,隻是希望關鍵時刻,她不要怯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