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來不及吞下提到嗓子眼的唾沫,卻隻是看著那一身淡灰色冬裝的十四走了下來,跨過了轎梁,視線隻是下意識地四下環顧了一圈,提著步子正要往八爺府裏走。
她眨了眨眼,沒來由的尷尬讓她把視線給拉了開來,轉過身就想逃跑,估計這意圖表現得太明顯,讓那個本來就心情不是很好的人徹底不滿了,一聲涼涼的聲音刺了過來…
“看見爺就跑,這樣的奴才也真委實難得了。”
她一楞神,背著身子立在那裏,好半晌,抓了抓腦袋,轉過身子來,嘿嘿笑地看著他…她有點窩囊,本來已經想了八百多遍的計劃,等死十四一出現就勒著他的脖子,問問他,到底居心何在,不要她也就算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龍潭虎穴是什麼意思,太不尊重人權了,看來有必要給這個大清皇阿哥上一課,讓他了解一下先進的人權意識!
呃…本來啦,本來她是這麼想的,可是,看她現在這副傻笑,苦笑,呆笑的窩囊像…唉…
他站在原地,沒有走過來的意思,隻是任由她站在距離自己幾步之遠的位置,抓著腦袋傻笑,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卻發現那個家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也不認輸,緊閉的唇不再說話,連一絲冷笑都懶得扯出來,一瞬間的安靜,讓她充斥出來的笑聲變的有點刺耳…他卻仿佛習慣似地任由那噪音鑽進他的耳朵裏,滲進胸口裏,就像懶得冷笑一般,也懶得反抗了。
幾名下人隻是麵麵相覷地看著自家的主子不知咋了,隻是盯著一個丫頭傻笑,沒表情、沒言語、沒反應,就這麼盯著,對那個被盯得頭皮發麻的丫頭投去了一個同情和崇拜的眼神,能被主子這樣盯著,還能笑的出來,這也是難得的實力啊…
好了好了,她認輸了,幹什麼大傍晚的不去吃飯,跑來這裏練眼神對峙,她沒前途地揚了揚手,很狗腿地指了指回去的路,示意他,她要落跑了:“呃…我…”
“又是要搶飯,還是忙著給人送什麼東西?”她的話才隻丟出兩個字,根本連句子都沒形成,他就徹底斷了她的話,毫不避諱地告訴她,她現在沒資格跟他討價還價,應該說,從頭到尾,她都沒這個資格…他隻是再提醒她一遍。
“……”一陣搶白讓她無語地看著他,乖乖地閉上了口,就這麼僵在原地,要比發呆,她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反正她食盒裏的蛋糕可以當晚飯,搶不到飯拉倒,不就是餓肚子嗎?拉著個皇阿哥陪著她餓肚子,多囂張,她還流芳百世呢!哼,還是個剛度完蜜月就恢複惡魔本性的皇阿哥…這也可以算是對抗地主階級的鬥爭手段,怎樣!
他看著她的嘴巴咕噥著,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皺了皺眉頭,不喜歡有人用他的招數對他還治其身,視線微垂了些,悠閑地用腳尖撥了撥旁邊的小石塊…再次向她顯示,他今天就是要讓她餓肚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但是她感覺到肚子的抗議已經越來越明顯了,正想舉手投降,硬著頭皮承受一下他不痛不癢的鄙視,卻見對麵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也餓得撐不住了,竟然提著腳步,踢了踢麵前的小石子,朝著她走過來,每踢一腳,都仿佛是不經意地靠近,直到他的黑影籠了下來,她才看出來,他隻是想走到自己麵前來而已…
她深望了一眼他腳下那顆無故挨踢的小子,投以了同情的目光。
他背對著身後的一幹奴仆,輕咳了一聲,估計拉高的音調,帶著一貫的高度從上而下砸下來:“爺賞給你的東西,收著了嗎?”
仿佛想起了什麼,她怔了怔,撇了撇嘴角,仰起頭想看他此刻蹩腳的表情,卻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對上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的嘴臉,捏了捏拳頭,剛剛難得出來醞釀出來的傷天悲秋的氣氛被某人笑得毫無節製的臉正式宣告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