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弗止果然是年紀大了,說要睡醒了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明明還沒醒來,落瑤已經在夢中見到了師父,悠悠往事像一幅筆觸精美的畫卷,自夢的盡頭鋪展開,一路紛遝而來。

夢中的場景是容淮與鬼君倫圖談判的那晚,讓落瑤沒想到的是,原來他們倆談判時她居然也在場,隻是他們都不知道她是躲在山後的一塊石頭背後。

落瑤的手心有點冷汗,這是最為關鍵的一晚,因為世人都不知道容淮當時與倫圖談判了什麼,為了什麼原因而挑起兩族大戰,這一切,也許在這個夢中會找到答案,然而,近鄉情更怯,越是接近真相,落瑤越覺得緊張。

落雲山巔,容淮一襲紫袍迎風而舞,露出他少有的張狂,他淡淡地看著山腳下對峙的仙鬼兩族兵將,熙熙攘攘地都是人頭,彼此緊張地對望著,仿佛一張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

另一頭,鬼君倫圖依舊風流倜儻地手執折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無關,目光似有似無地在容淮身上瞥來瞥去,落瑤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情況,隻好靜觀其變,突然聽得倫圖打破了這詭異的靜謐,問道:“考慮得如何?”

落瑤看向容淮,聽到那個魂牽夢繞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你要這落雲山,我給你便是,你喜歡這無煙殿,我離開便是,為何要傷及這些無辜的人,堂堂一族鬼君居然也要用逼迫的手段,是不是太對不起這個名號了?”

倫圖裝模作樣歎了口氣道:“神君您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僅僅是這一座小山,其實你大可以不必打這一場,帶著你的小徒弟遠走天涯。憑你的法術,誰能奈你何?至於我們鬼族,幾萬年來在那陰曹地府呆得太久了,給我們一處地方落腳又礙著誰了?”

天族疆土當然不能給。貪心重,生鬼道,若他鬼族隻想得到一處落腳地方,未免太大動幹戈了些。

容淮硬邦邦地道:“我的徒弟自然是我的,天族你也別想覬覦。”美人和江山,你都別想碰。

倫圖聽完一點也沒有生氣,“嘩”地一下打開扇子,笑眯眯地說道:“都說容淮神君性格寡淡,以天下為己任,是凡間最了不起的守護神。如今卻為了個女人甘願冒天下之大不諱,我再說一遍,你若把落瑤交給我,我鬼族與天族今後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幹。”

好狡猾的鬼君,明明是自己要天界的疆土,卻把帽子都扣到師父頭上,說他一怒為紅顏,陷他於不義。鬼果然比妖還滑頭,狡詐無比。

容淮露出一絲不耐煩,大步流星地往回走,頭也沒回地說道:“要打就打,說這麼多做什麼,我還從來沒怕過誰。”

倫圖的眼裏露出一絲讚賞,說道:“好,那就依你所言。不過,落瑤是肯定要隨我走的。”說完也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