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這個冬天有點冷(1)(2 / 3)

那個與我同桌的女孩叫慧,真誠開朗,靈秀灑脫,最喜歡伶牙俐齒地逞口舌之強,喜歡編起兩根很美的小辮子,總說自己長大了要幫一個種田的鄉下人,整天無憂無慮,一派童心的樣子,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小丫頭。

那是一種如癡如醉的少年情懷。

從前,我是最調皮搗蛋最固執任性最讓老師頭疼最惹家長生氣的孩子。可是,慧出現以後,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我突然就開始喜歡拚命地讀書看報看雜誌了,以便能在慧麵前滔滔不絕地發表一些“妙論“和“謬論”。從來不愛學習的我,也會靜下心來認真地聽課背書做好筆記,免得慧問我問題時會不知所措。放學後,我不再到處瘋跑瘋玩,而是鑽進美術老師的畫室裏一本正經地練畫畫,隻為了能在慧出板報時,理所當然地成為她的助手。於是我在別人眼裏就變得很乖很聽話很懂事,媽媽說我一下子就長大了。但隻有我知道我該深深地感謝慧,也許是因為慧,我才能更美麗更坦然更充實地站在了屬於我的青春歲月裏,無怨無悔。

和慧在一起學習和聊天,心情很愉快,感覺日子永遠都是那麼燦爛)馨。她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為我抄一份纖秀細致的筆記。她成績棒的時候,總是胡攪蠻纏地硬拉上我,用她平時發揚艱苦樸素精神積攢下的一大堆毛票和鋼銷兒去買一束豔麗的劍蘭或是淡雅的康乃馨。

快樂的純淨的日子很快就像溪水般淌遠了。那年冬天來臨的時候,我要隨父母去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城市定居、生活了。記憶裏那是個寒冷清靜的下午,雪花小片小片地落,我陪慧最後一次去冰場滑冰。慧努力地像平常一樣隨意頑皮地和我談笑,可我看出她一點也不開心,眼睛始終像是浸於水中的雨花石,閃著晶瑩的亮光。那天整個下午我的心裏都酸酸地湧動著一種綿綿的惆悵和從未有過的依戀。

臨行的前幾天,慧捧著一個小花盆來看我。那是一盆太,慧曾經告訴過我“太陽花沾土即活,遇陽光即開,有一種苦苦凝聚的生命力”。坐在空蕩淩亂的屋子裏,慧極平靜的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壁上:“你以前送我的卡片、風鈴、小紙人、巧克力……我總說不喜歡,其實我都用心珍藏著呢!送給你這盆太陽花,讓它伴你迎接明天的太陽吧!”那一刻我的淚水緩緩地流了下來,我努力地睜大眼睛,慧仍是模糊不清的樣子。

後來我抱著那盆太陽花去了遠方,三月裏那盆太陽花開了,開得爛漫、明麗,像極了陽光下慧的微笑。

薜鵬那天愚人節

那一年麥苗十七歲,念高一。

十七歲的麥苗相貌平平,成績也不出色,雖然時常寫幾句小詩,卻沉默寡言,一副憂鬱的樣子,就像一隻怯懦的“醜小鴨”。與她同住一室的女孩子總能時不時地接到遠方朋友的來信,然後很愜意地攤開信紙回信,令麥苗羨慕得要死。麥苗做夢都想有一個能鼓勵她關心她的朋友,可麥苗總是因失望而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突然就有那麼一天,麥苗真的收到了一封信——那是第一封寄給麥苗的信啊!淡綠的信封上大大方方地寫著“麥苗親啟“幾個字。同室的葉子、小芳、玲玲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一下子興奮地圍聚過來,嘰嘰喳喳地爭搶著傳遞那封信,還時不時神秘而友好地衝麥苗擠眼睛、竊笑,把麥苗都弄糊塗了。

惶惑的麥苗小心地撕開信封,一張漂亮的小卡飄落下來,像一片粉紅的葉子。翻到卡的背麵是幾行道勁瀟灑的字一一看了你發表的幾首小詩,覺得你是個很有靈氣的女孩。感謝詩意的你給詩的世界帶來了溫和靈秀的詩氣。落款明明白白地寫著“阿明”。”阿明!居然是學校裏有名的校園詩人阿明!”麥苗的心先是狠狠地動了一下,然後就像鼓點般快活地躍動起來,臉上尷尬的表情好像在說,怎麼可能是阿明呢!

片刻的安靜之後,玲玲溫溫柔柔地輕聲說:“哇——這也太浪漫詩意了耶!”然後陶醉地閉上眼,葉子則做出誇張的表情瘋喊:“不得了啊!簡直是了不得啦!”小芳也撫著麥苗的肩膀“真誠“地問:“麥苗,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崇拜阿明啊?”最後,三個女孩做審視狀地看著麥苗的臉紅得像個大蘋果。

那天夜裏,麥苗悄悄地流淚了。那是欣喜和激動的淚。躲在被窩裏,麥苗用手電將那張小卡反反複複地看了又看,感覺心中像有一簇最驕傲最幸福的心焰燃著。麥苗完全願意相信,確切地說是渴望那卡片是阿明送給她的一份別致的禮物。麥苗安慰自己:“不俗的阿明一定以不俗的直覺發現和理解了我內心的不俗。”

不久以後,學校成立了小白帆詩社,阿明是社長。麥苗主動上前和阿明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很自然地和他聊了起來,氣氛愉快而輕鬆。兩人聊得很投機。阿明的臉上始終掛著濃濃的笑意,讓麥苗覺得那麼親切,那麼友善。終於,麥苗堅信那張卡是阿明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