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遊浣她……”回到布拉格,這是單淳韶見到單永謙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沒有直呼兄長的名字。
“她怎麼了?”單永謙犀利地望向單淳韶,問道,“你終於找到了她,但她已經結婚了?”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單淳韶,第一次,還是很多很多年前,單淳韶的母親意外去世。
“我寧願她是嫁給別人了,這樣至少她還是好好的。”單淳韶搖頭,眼中閃過一抹慘然的哀慟,“哥,你說,如果我沒有執意去找她,她是不是就不會掉下懸崖了?”他的眼裏帶著淚花,湧動著絕望的潮水。
單永謙一驚,彷如遭遇晴天霹靂。他抓住單淳韶的衣領,厲聲問道:“掉下懸崖了?怎麼一回事?”
“遊浣不在了,她去另一個世界了。”聲音哽咽的單淳韶眼裏神彩全無,整個人都是頹唐的。
單永謙抓住單淳韶衣領的手一鬆,頓時往後趔趄了幾步,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不可能,怎麼可能,上次那樣一別,怎麼可能就是永別了呢?
那天,是他坐在車裏,安靜地看著她離開的。
一直替自己把房子租給遊浣的Jack打來電話說遊浣退租後,他立刻趕去了老城,那時她剛好從公寓裏走出,一個人背著小背包拉著小皮箱,行李很精簡,人也很精神。當時,他想她會一個人走,定是不想別人送她,所以隻是看著她離開。那時,他想著不管未來怎麼樣,他們總還是會見麵的,所以他總想著未來。可是,那個未來終究來不了了。
“永謙哥哥,你還會和我結婚嗎?”書房裏,趙明月問站在窗戶旁負手而立的單永謙,話裏有些猶豫,“我爸說,如果咱們今年不結婚,就取消婚約。”
“為什麼不和你結婚?”單永謙挑眉反問,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半明半暗,“你會風光地嫁給我,你會生下我的兒子,你會有一切你想要的。”她已經不在了,未來再也不會有她了,他娶了誰又有何區別呢?
趙明月從背後環住單永謙的腰,淒淒地說:“我隻想要你愛我,你知道的,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就很喜歡你。”趙明月突然抽噎了起來,“原諒我隻能用這種方式留在你的身邊,你從來都不正眼看我,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了,這都是我們的選擇。”單永謙拉開她的手,回到書桌旁,開始專心致誌地審閱公司裏的文件,徒留趙明月一旁暗自垂淚。
家裏隻有元嘉的時候,趙明月曾問過元嘉:“她真的有那麼好嗎?他們明明隻和她認識一年,可他們都忘不了她。”遊浣不在他們身邊,卻留在了他們心底的最深處。而她一直在他的眼前,卻從未得到過他的深情。
“她很善良……”元嘉向來滿是哀愁的眼裏難得蘊了幾分笑意,“也很有趣,雖然不是那麼漂亮,但如果我是男子,和她相處了,也會愛上她。”
趙明月看著元嘉,有些不明白,可是她知道,她這一生,終究是趕不上她了。遊浣已經不在人世,她的好與不好,都會因他們的記憶而變得完美。可是,如果可以,她寧願成為她。
又是一年一度的“金色基金會獎學金”頒獎典禮,每逢這個時候,單永謙都會想起第一次見到遊浣的情景。那時的她看起來很膽怯,也很害羞,而他是後來才漸漸愛上她的。不知道為何,每一次難過的時候,想一想她溫暖純真的笑容,就會覺得這世間其實還是很美好的。所以,忍不住地想要接近她,每一次接近她,都好像有一種強烈的歡喜穿過心房,從此以後無法自拔。
“下一位,遊泠同學。”主持人的聲音打斷了單永謙的沉思,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上台的學生,是一個很活潑漂亮的女孩,他看著那個女孩,竟發現這個女孩和當年的遊浣很是神似。
“單總,開始頒獎了。”身邊的助理見單永謙望著這個女孩出了神,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單永謙回過神,點點頭,開始給這幾位亞洲學生頒獎。再像也不是她,不是她就不是她。隻是,她一定不知道,“金色基金會”的資助範圍會由亞洲本科生擴展到研究生全是為了她當年能夠留下。
人生並不長,就這樣吧,走著走著也就結束了,我們都將會老去。隻是下一次,我不要再放開你,下一次,我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有機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