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開煤場子的(2)(3 / 3)

打魚的

夏天,常有打魚的,五六個水性極好的壯漢,隻穿條褲衩,鑽在黃河邊淺水裏,能淹至肚臍處,拉網捕魚。網眼桃子大,長丈許,高三尺多,兩頭綁有木棒,兩個壯漢各把一頭,另外幾個,等距離分布在網當中,雙手持網邊,逆水艱難而進。逆行二三十丈,領頭的大喊一聲:“起網!”大家將網圈起來,提出水麵,隻見白魚、金片子、船丁子、鯽爪子、紅眼、狗魚等,奔跳飛躍,複又落下,有的魚,頭鑽在網眼裏,急劇擺動。打魚的拖網上岸,能獲得二三十斤鮮魚,賣給酒房,各分報酬。其中的白魚,腹部是銀白色的,故名,學名叫東北雅羅魚,重一斤多,味最美,清末一尾能賣製錢千餘枚。

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黃河鐵橋一帶,打魚的站在淺水處,用小網打魚,再裝入大網,能裝百餘尾,能賣二十元,養在河裏,等候善男善女購買。他們付錢後,喃喃念經、禱告,再解開網索,脫網之魚,驚慌擺尾、跳躍順流而去。這叫“放生”。

冬天,黃河冰封,堅如岩石。打魚的瞅準回水灣子的深水區,支鋼釺,掄大錘,鑿出冰洞。入夜,捅開薄冰,用木棍支起三腳架,上掛馬燈,靜候收獲。他們把皮帽耳朵放下來,捂得緊緊的,穿著棉襖、棉褲、“棉雞窩子”(棉鞋),外套白板羊皮大衣。寒風刺骨,不敢動彈,怕把魚兒驚走,但心裏熱乎乎的。憋在冰蓋下的魚兒,見到光亮,追逐氧氣,不時跳出洞口,落在冰蓋上,撲騰幾下,也就撲騰不動了,不一會兒凍硬了。打魚的一尾一尾拾進筐裏,次日賣給酒房,也是一筆收入。

趕豬客

昔日,蘭州人食用的豬肉,有一部分是來自洮岷的生豬。一個豬群三五十頭不等,由趕豬客驅趕,一站一站往蘭州走,每站三四十裏,走一站,就要住在豬店裏,歇息兩三天,喂精飼料,以免掉膘。

豬群自臨洮馬泉溝登上關山嶺,順阿幹鎮西溝下來,在和尚鋪豬店歇息,這裏至今仍遺留著豬店。所謂豬店,至不過是土牆圍成的一個院落,有三兩間破房,幾孔爛窯,一口淺井(這裏有殘次灌木林,地下水位較淺),幾條石槽而已。豬店主人備有糠皮、麩子等飼料,用後,與店錢一並算賬。歇好後,次晨起程,順阿幹河進蘭州。趕豬客拿一根皮鞭,實際上木棍上栓的是兩三根二指寬的皮條,一麵抽打慢走的豬,一麵吆喝:“嗷嘮嘮——吵什!”豬群就哼哼唧唧地朝前邁進。一路上過水磨溝、洪門子、下溝,就進入設在靜安門外城壕裏的宰豬場中,旅途就結束了。

裝裱字畫的

蘭州人自古喜歡字畫,懸掛室內,欣賞養性,因此裝裱業很興盛。明清以來,裝裱業主要分布在黃家園、道門街(今金塔巷東段),馬坊門(今永昌路段武都路十字南北兩側路段)等處,著重裝裱字畫。其中最有名的裱匠是李信春(1846-1899年),他的字號是“蘭州道門街李記青鑒軒裝裱室”。李信春專崇以蘇州為發祥地的“蘇裱”風格,以工藝嚴謹、用料考究、配色精當而馳名省城。他除揭裱古今名人字畫、冊頁、手卷、字帖、扇麵之外,還善於裱製喜屏、壽幛、包貼赤金,精製萬民衣、萬民傘(紳民為表彰地方官的仁政而贈送的衣、傘),還能製作漢文、阿拉伯文的金字匾額。陝甘總督左宗棠、譚鍾麟等高官的書法,以及蘭州書畫家吳可讀、馬虎臣、溫虛舟、溫曉舟、曹蓉江、白延齡等的作品,多由李信春裝裱。李信春將其手藝傳給兒子李次卿。次卿經過多年曆練,掌握了兩手絕活:一是可將黃金化為液體,用來寫字作畫,還能把破舊字畫的金粉收回;二是善於揭裱古舊字畫,根據原作紙質、墨色濃淡潤燥,修補缺損部分,達到天衣無縫的地步。即便是破碎為小塊塊、質地糟爛的古舊字畫,也能聯綴拚接,裝裱完整,不留痕跡。隴上書畫名家劉爾炘、範振緒、裴建準等人的作品均由李次卿裝裱。抗戰時期,張大千去敦煌臨摹莫高窟壁畫,兩次小住蘭州,也由李次卿裝裱臨摹品及自作仕女、山水、花卉。其中的《武周垂拱時維摩詰變》摹品,高一丈,寬一丈九尺,裱得甚為精到,再現了唐人神韻,張大千十分滿意,為之題寫了“青鑒軒”匾額,贈送了多副作品。其中的所贈行書聯曰:“碧莎裳下攜詩草;綠藻潭中係釣舟。”筆墨蒼勁飄逸,瑰奇秀麗。

清末至20世紀40年代,蘭州莊嚴寺有個裝裱鋪,由河州人何映南經營。他的字叫海樓,行三,因患過天花,年輕時又喜歡歌舞,人稱“麻三怪”。他怪在既能持刷裝裱,又能握管作畫,更能臨摹古畫,往往達到亂真的程度。民國初年,甘肅督軍張廣建每每購得古畫,常問幕僚是否何某仿作。何善畫竹,學鄭板橋,能得其意幾分。

又以清蘭州畫家王曉霞《蘭州八景圖》為粉本,加以己意,繪成《蘭州八景》冊頁,比原作顯得粗獷豪放。

蘭州裱匠所裱作品就形式而言,有中堂、對聯、橫披、鏡片子、四條屏、八條屏通景等,除掛木軸外,也有裝沙的軸,按雇主要求裝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