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奇地挑了下眉,“你認識恩婕?不過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我越想越委屈,止不住悲從中來,痛斥他:“周諾言你怎麼可以這樣!分明是你先招惹了我,七年前你要不把我帶回家,今天我也犯不著在這裏擔驚受怕活遭罪,怕你會死,怕你醒不過來,你醒來倒好,把我忘得一幹二淨,當初結婚也是你先提的……我現在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可你現在算什麼意思……”
“碧璽……”他坐起身來。
“別叫我!你不是不認識我麼?你這個混蛋!”我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撲過去扒拉著他,趁他不留神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後推開他。
“哎呀——”他掩住流血的唇角,忿忿地瞪我。
我毫不畏懼地回視他,“你敢不要我,我還咬你!”說完,覺得這話挺逗的,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碧璽,你醒了?”一個欣喜異常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誰啊?我扭頭看了一眼,等再回過頭來時,發現周諾言不見了,連同那張手術台也憑空消失了!我急得汗如雨下,大叫:“諾言,諾言你在哪裏?你回來,你快回來,我騙你的,我不咬你了,我以後都對你好——”
“碧璽,碧璽你醒醒,諾言他沒事了!”那個擾人的聲音又響起,他在說什麼?他說諾言……諾言沒事了?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原來是場夢。
抬手碰觸在眼前放大的郭奕的臉,然後用力捏了一下。
郭奕忙不迭地叫喚起來,但臉上全是喜色,“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碧璽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再不醒來,我就快被你姐姐煩死了,她罵人的功夫真是太厲害了,簡直是大開眼界,我算是領教了……”
“諾言怎麼樣了?”我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他趕緊製止我,指了指旁邊的吊瓶,“快輸完了,不急著這一會兒,我讓護士給你送點吃的過來,你吃完再去看他,你也不想再暈倒在他的床邊吧?你放心,諾言度過危險期了,傷口痊愈情況良好,隻是人還沒醒。”
我眼眶一熱,“真的?他真的度過危險期了?你沒騙我?”
“千真萬確,騙你我就不是醫生。”他想起什麼,又說,“他沒有患上胃癌,原來……都是恩愛搞出來的,她向院長交代了一切,被開除了……”
“我已經知道了,那天她找過我。”
他有點意外,馬上笑了笑,說:“不提她了,你等著,我叫護士過來。”
我望著他的背影,生怕自己還陷在夢裏,低頭把十根手指頭咬了個遍。
我是下了狠勁咬的,清晰的牙印一時竟褪不掉,雖然疼了點,可是我滿心歡喜,我知道噩夢正在離我遠去。
日子像停頓了一般,簡直度日如年。
盡管有醫生的保證,但周諾言一天不醒,我就不得安生。慶幸的是,醫生每天報給我的消息都是往好的一麵在發展,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鼓舞,更加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可能是我心理作祟,隻覺他氣色也有所好轉。
我親了親他的臉,拉過他的手放在掌心裏捂著,想想這些日子來的提心吊膽,鼻子一酸,眼淚竟劈裏啪啦掉下來。
“諾言,你怎麼還不醒?我受夠了,我們換換吧,讓我睡覺,你來守著我……”把臉埋在他的臂彎裏,他的身體是暖的,這讓我安心。
夕陽的餘暉從外麵的小陽台上一寸寸挪進來,時光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忍了多時的淚水決了堤,竟一時半會停歇不住,我拖過他的手捂在自己臉上,不知過了多久,隻覺濕漉漉的麵龐有些癢,我下意識地偏頭,在手背上蹭了兩下。
“碧璽……”一聲輕喃在耳邊響起。
“嗯。”我應了一聲,頓時怔住。這個聲音,是……諾言在叫我?我急忙抬起頭,對上他那雙幽深此刻卻籠罩著一絲迷茫的眼瞳,我的心一時狂跳。
“諾言!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用力抓著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他抬眼環視四周,慢慢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層迷茫在漸漸散去。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眼巴巴地瞅著他,好像慢動作回放一般,隻見他屈指,有些費力地替我拭去掛在眼角的淚珠,輕微地挑了挑唇角,“傻瓜,我沒死呢,你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