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人們麵前應有盡有,人們卻又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往天堂,人們正走向地獄。
————《雙城記》狄更斯
初秋已經寒意襲人。紅彤彤的太陽,詭異的掛在天邊,冷冷的注視著這片荒涼的大地。陰山山脈從西往東,延伸到昆都侖河這裏斷了一道坎。一條坎坷的黃土路順著昆都侖河岸彎彎曲曲,往南通向昆都侖河與黃河的交彙碼頭——包頭鎮。往北與昆都侖河漸行漸遠,慢慢沒入陰山山脈的夾坳裏,走上一百多裏地,麻地溝的五十幾戶人家就依著這條黃土路,零散的落在這山坳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往北就是這條路的盡頭——崮陽鎮。到了鎮子裏一打聽,馬家?看見沒——街口那棟青磚亮瓦、雕梁畫棟的高牆大院就是。馬家祖上是出了進士做過官的,可馬家卻是沒有盛氣淩人的調。都是鄉裏鄉親的,幾輩子相處下來——何必呢?所以,馬老爺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往年身子骨硬朗的時候,也會不時的去麻地溝裏遛遛,東家嘮嘮,西家坐坐,從沒擺過譜。馬老爺四個婆娘,大房早年頭一病不起,撒腿走了也沒幫馬家留個一男半女。現在的大小子馬熙盛是二房的,打小就聰明,早早就中了秀才。等到歲數稍微大點,馬老爺就把他送去東洋留了學,至今未回。看著看著馬老爺已近知天命的年紀,感歎人丁單薄之際。四房卻是有了喜脈,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居然是個小子。
老來得子,加之馬老爺也看得淡了。所以寵著慣著家裏這個老幺,要風就是風,要雨就是雨。性子野了,肯定就有磕磕絆絆。這不,小少爺自打和圍子裏的幾個發小去了後山,回來後就說身體不適。到現在,馬家那四扇黑漆漆的銅釘大門,都是關得嚴嚴實實,看著就心慌。
馬老爺雖然隨和,可馬管家每年收租子還是雷打不動,風雨無阻。多收少收是一回事,但收是一定得收。這不,一幫莊稼漢幫著把租子扛進屯子,捆結實了,左右整齊整了。一直候著馬管事畫了押,心口這塊石頭這才落了地。三三兩兩往回走的莊稼漢,不知誰嘟囔了一句:”虧得馬老爺發善心,今年的租子又減了一成。不然今年難熬哩。”
“可不是,就你家那兩娃。可不要餓肚皮麼?”看清了說話的是隔壁張大柱,王水根搭了句話。
聽著水根這麼一說,大夥都有體會:”哎!馬老爺心善積德,也該保佑小少爺平安無事。”
“可不是嗎?要不天都不睜眼——”
莊稼漢少交了租,自然笑開了花。可馬管家卻是不敢露出半點高興,有什麼可樂的?小少爺還在床上躺著呢。馬管家緊走幾步,趕巧碰到小少爺的丫頭夏雨:”小少爺今天好些了麼?”
“迷糊的燒了兩天,總算是熬過了這一關。瞧著今天已經大好了,天亮的時候還出來喝了碗粥,現在怕是又睡了。”夏雨說著話有些虛,自家房裏的少爺出了這麼大的狀況,合著規矩,下麵的不死也得脫層皮。也是馬家,才饒過這幫沒規矩的。
“恩,你仔細伺候著,可不敢馬虎。”馬蔚春交代了一句,不放心,還是朝後院走去。進了院子,隨著回廊一拐。就看見自家的混賬東西站在小少爺的屋外,馬蔚春照著就是一巴掌:”你個****的東西,偷偷摸摸的杵在這做甚?”
也難怪馬管家有氣,小少爺出門還好好的,回來就迷迷糊糊渾身滾燙滾燙。若不是跟著這混小子瞎跑,能這樣麼?
“爹,你憑啥又打我?”
“憑啥?憑俺是你老子行不。俺還不信揍不死你呢?”馬蔚春抬起腳又準備踹過去,卻怕驚了房裏的小少爺。恨恨的收起腳,輕聲輕氣的挑起棉布簾子進了屋。
外屋的話,馬熙銘清清楚楚的聽在耳裏,心中苦笑不已。算上自己發燒昏睡的三天,自己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七天了。穿越——原本是一個充滿幻想的話題,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馬熙銘清晰的記得,當時自己正在琴房練習拉赫瑪尼諾夫的《第三鋼琴協奏曲》。隱隱約約的感覺室外的天氣有了變化,就走到了窗邊想把窗戶關上。可就在自己抬頭望天的時候,卻被一道白光擊中。然後,然後自己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當自己第一次恢複意識,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被穿越。來到了清末。而自己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馬熙銘了,而是馬地主家的小少爺——馬熙銘了。正當自己努力想睜開眼睛,打量一下這個陌生的世界的時候,極度疲倦讓馬熙銘再次昏睡。就在這樣迷迷糊糊的醒來片刻,然後又再度昏睡的循環了幾天後。今天,馬熙銘終於睜開了雙眼打量這個陌生的世界。
馬熙銘半躺在床上,看見一個清瘦幹練的老者走了進來。馬熙銘根據記憶認出了他,這是馬家的管家——馬蔚春。所以,馬熙銘沒有半點猶豫的開了口:“蔚春叔,你來了。你別怪成子,這事是我自己弄的,和成子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