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承，來吃晚飯了。”
“來了。”
餘家承飛快地打字給在社交軟件另一邊的女友：“我去吃飯了，馬上回。”
說完，把電腦一扣，就轉身離開了臥室。
餘家承是一名大二學生。就如所有讀本地大學的大學生一樣，他需要每隔一周——有時隔兩周——回家一趟，被噓寒問暖兩天，然後搬家一般提著大包小包坐公交車回校。
所以每周六周日的晚餐往往是餘家一周之內最豐盛的兩天，餘爸爸有時候會埋怨，但一般都會被食物堵住嘴。
餐桌對麵的電視正放著晚間新聞，一家人邊吃邊看。
“政府又有新政策了？”
“誰知道。”餘爸爸瞥了一眼電視，不屑道，“反正啊，沒咱們這種人什麼事。”
“怎麼就沒咱們事了，家承不是經常上網麼。”餘媽媽說道。
餘家承扒著飯，看了一眼新聞標題——為響應“淨網行動”，國家政府發布官方網絡安全軟件，由諸多國內一流網絡與計算機專家合作打造，完全免費，且能夠完全保證用戶的網絡安全。
“得了吧，政府淨幹這種事了，到頭來還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餘家承嘁了一聲，“反正這東西下載不下載都無所謂，有人沒裝殺毒軟件不是一樣沒中毒麼。”
“這種事我們不清楚，不過還是相信政府的好啊。”餘爸爸說，“而且多個防範的措施又不是什麼壞事。”
“好啦好啦，我吃飽了。”餘家承放下筷子，“我去洗碗。”
回到臥室，餘家承忽然發現電腦屏幕的右下角社交軟件的小圖標閃爍著，好像是一個提示。他點開，發現那是一條未讀消息。
“請問您是否下載【國家淨網】？下載可得100M幣。”
“還有這種福利……”
餘家承自言自語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下載。這個軟件好像就是先前新聞上說的那個吧……應該沒什麼壞處，而且最近M幣剛好不夠用，還想打遊戲呢。
進度條緩緩增長，看樣子一時半會下不完。記得女友今晚還有事，已經下線了，於是餘家承點開先前自己加的一個遊戲群，翻了翻之前的消息記錄。
大多是在聊遊戲，今天撿了個好裝備，賣了個好價，昨天半夜組團刷副本什麼的。大概十分鍾之前，一個群名稱為“Anonymous”的人忽然說道：“你們收到下載那個軟件的提醒了嗎？”
開始沒有人理他，這個群裏有上百個人，這條消息一出現就被迅速淹沒在更多的對話裏了。
三分鍾後，這個人又說了一遍同樣的話，這引起了餘家承的注意。
“是那個……”餘家承忍不住喃喃道，又點了一下那個下載程序，還沒過半。
他又切回群聊的消息記錄。
在那條消息發出第二遍之後，終於有人回複了一句：“看到了，那是什麼軟件？”
“貌似是政府開發的殺毒軟件。”
“噗，別逗了。”
“政府開發的軟件為什麼會在這裏提示？”
那些打遊戲的都扔下了之前的話題，議論紛紛，看上去大家都下了那個軟件。主要原因大概是禁不起M幣的誘惑，而且就算手頭不緊的也不願意放過到手的100M幣啊。
餘家承往下翻，接著就是一堆人表示“我收到了”“我也收到了”，根本沒什麼信息量，上百條消息記錄就這麼翻了大半。
然後在兩分鍾前，先前的那個“Anonymous”忽然說了一句：“大家，最好都看一眼這個軟件。”
然後就到底了。這是到目前為止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餘家承感覺有點奇怪。平常這群家夥沒什麼事也能扯上三兩篇，怎麼兩分鍾都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叮”的一聲提示音忽然傳來。餘家承點開那個提示：“您收到了一百M幣。”
餘家承猶豫了一下，沒有點擊“接受”，而是看了一眼進度條。
100%，下載完畢。
不對。
好奇怪呀。
一種奇怪的感覺忽然攝住了餘家承。
他說不出具體是什麼感覺，但就是奇怪，好像在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扭曲了。
餘家承從不是一個感性判斷的人，但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地跟著自己的直覺，沒有點“確定安裝”。
100M幣就這麼到手了？還安裝了一個殺毒軟件？
餘家承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一個人的評論：“政府開發的軟件為什麼會在這裏提示？”
全身的寒毛瞬間乍起，餘家承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大概在這個上百人的群裏，他是唯一一個有這種奇怪的感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