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城的夜色總是來的特別快,仿佛才吃過 午飯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並且常常伴隨 著濃重的霧氣,大概是此城依山而建的緣故吧。
七蝶一臉沮喪,不時地向兩邊張 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雖然 隻是時過傍晚,路上已經燈火闌珊了,隻 剩幾隻未能歸巢的鳥兒在墨色的屋頂上空 盤旋。衣衫襤褸的她已經無心顧及旁人訝 異的眼光,隻一個勁兒地告訴自己不能就 此放手,必須快點找到他,雖然自己已經 筋疲力竭,體力也撐不了多久。
可是期限 馬上就要到了不是麼?她必須得找到他, 那個行蹤飄忽不定的男子,鏡城之主——律月。
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長久 的奔波讓本來白皙美好的臉龐變得暗淡蒼 白,她跑遍了鏡城的大小角落也沒有找到 那座據說異常氣派的府邸——鏡王府,甚 至連打聽也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七 蝶不由苦悶,哪有城裏百姓不知城主府邸 所在之理!不過也是,這次幾乎整個七楚 國都在找他,其中自然不乏武林各大高 手,甚至連不問世事的道栩真人也派人處 處搜尋。
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竟然同時 逼得青玉帝和紫仙帝同時派出了貼身十三 鐵騎去請。七蝶自然不知道其中利害,隻 知道師父竭力拖住那幫人馬就是為了爭取 時間讓她帶那個人去雁棲山和師娘會合。 她雖然心裏疑惑,卻也不敢怠慢,知道這 次事情非同小可,誓死也要把那個律月帶 過去,這樣想著也就堅定了信心,朝著眼 前燈火通明的“倚欄巷”走了進去… 沒 錯,倚欄巷是她唯一一個還沒有去找的地方, 希望就寄托於此了。
當真正換上一襲長袍 跨門而入的瞬間,她忽然有了一種矛盾的 感覺,似乎她並不想在這裏找到那個神秘 的男子。可事實卻如同平地驚雷,震醒了 她的同時,也驚動了樓上那個她苦苦尋找 的男子。他是被突然而來的靜謐吸引的, 原來這等風塵之地來了一個女子,他仔細 打量著樓下的人,不禁勾起唇角,隻見她 一身男裝,頭發雖有模有樣地紮了起來, 可是那一對珠玉耳墜卻在微紅的耳邊輕輕 晃動,似是內心焦躁不安,耳墜閃著奇特 的光一時半會竟不曾停住。
七蝶還沒有意 識到自己的怪異之處, 隻是不自覺地迎上 了樓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樓裏的靜謐 突然被一陣似是壓抑許久的笑聲打破,接 著便是接二連三的笑聲傳來,連綿不斷, 不絕於耳。七蝶怔怔地環望四周,碰上的 都是些戲謔的眼神,有的甚至躍躍欲試, 試圖搭訕討好,似乎是被勾起了極大的興 趣。七蝶厭惡地避開那些露骨的眼神,心 知自己已經暴露了女子身份,便毫不客氣 地抽出懷裏的短劍,一提腳飛身而起,旋 身之際劍氣早已穿破空氣,襲向周圍的一 群粗鄙之人,頓時樓裏叫聲四起,一時間 紛亂不堪。唯獨樓上那人,靜若處子,隻 是在她拔出短劍的時候眼中掠過一絲詫 異,淡紫色的眸子泛出冷冽的光,映著精 致的水晶酒盞而無端添了些許攝人心魄的 妖豔。七蝶隱隱覺得此人非同一般,卻不 知如何開口,一時間僵在那裏。可惜樓上 那位天生不屬於安分的主,打量了樓下女 子的短劍後,驀然起身,款款下了樓。
樓 裏的人慌亂中已然四散而去,老鴇難掩臉 上怒氣,正要發難,卻聽背後一個溫潤的 聲音傳來,“我和這位姑娘是舊日好友, 方才未來得及解釋,還望林姨莫要怪罪。 ”語氣雖是前所未有的溫和,可老鴇卻深 知此人脾性,也不敢多做計較,隻得訕笑 道,“哪裏哪裏,既然是月公子的朋友, 那自當是要好生招待,還是風清苑,公子 可好?”
不等老鴇詢問,那人好似忽然間 變了性情,冷冷道,“不用了。 笙,帶這 位姑娘回府。”聞言老鴇臉色幾度轉換, 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還愣在那兒的女子,最 終還是低聲回了一句,“月公子慢走。 ”七蝶正暗自揣測,忽然覺得衣袖一緊, 一看竟是那人身後的兩個年輕男子,驚訝 之餘,斷聲喝道,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可是麵對兩個武功非同一般的青年,她還 是沒能掙脫,他們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仿 佛在嘲笑她無力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