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旻咬著牙,卻仍止不住自己喉嚨發出的痛苦的呻吟。
突然,崔旻腦內的疼痛一止,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了,而他捂住自己耳朵的雙手被另一雙寬厚的手掌覆住了。抬頭,他便著那個人嬉皮笑臉的對著自己,崔旻透過滿是眼淚的雙眼看向他,心裏一陣溫暖,隨後閉目,暈了過去。
日上三竿,崔旻感到陽光透過簾子照在自己的臉上,一陣陣的溫熱。他嚐試著睜開眼,沒成功,動了動手,發現自己的手被一雙手握著,那雙手很大,上麵有厚繭,崔旻猜是望笙,於是便開口喚他。
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啞的可以,生鏽了的兩條琴弦互相拉扯出來的聲響。但是也因著這聲響,把原本挨在他邊上的人給弄醒了。
“醒了?”望笙的聲音也不好聽,啞啞的。崔旻努力的睜開眼去,隻瞧著模模糊糊的一片。
“我怎麼了?”崔旻被望笙抱起來,背後開了兩個軟枕頭,又被逼著喝了藥,得了空隙,他趕緊問,生怕等會兒望笙便要他再休息。
望笙倒是沒有再讓他睡一會兒的意思,粗略的將那日晚上發生的事情同他說了。
原來,那河神魚是生於河中年歲極大的豚魚所化,活的時間久了,形態便有了不同,人們稱之為河神魚是覺得它們之所以能變成這般是因為河神偏愛它們。青十四之所以這麼執著於河神魚是因為河神魚的眼珠子是他解藥中的一味。當日青十四莽莽撞撞的去與河神魚對上,河神魚拚死一搏,以音傷人,青十四和望笙兩人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何肅雖然不敵,但也足以自保,崔旻絲毫不會武,被重傷。
“阿青挖了眼珠子回來之後替你保了命。這會兒正在研究那條豚魚呢!”望笙撇撇嘴,給崔旻又喂了一口茶,問他,“餓不餓?我去拿碗粥給你。”
崔旻搖了搖頭:“剛喝了那麼大一碗藥,哪裏還吃得下粥。”
“也是,阿青的藥素來味道詭異的很。對了,那天晚上浪中鯉給你把銅錢摸回來了!”望笙說著便從懷裏摸出了一枚銅錢,放到了崔旻手中,“你瞧瞧,是不是這枚?不是我叫他再去摸。”
崔旻給他的話逗笑了,舉起銅錢,邊看邊說:“你讓人家再冒一次生命危險去摸銅錢人家肯?”
“不肯也得肯,阿青給他喂了毒,他不敢不從的。”
崔旻將這枚銅錢收回錢袋子裏,說:“是這枚了,別折騰他了。不過解藥先別給他,這毒短期應該不會發作吧!還有,他是莫賦的人?”
望笙說:“剛醒來,問題倒是多。”又見崔旻用小鹿似的水靈靈的眼睛盯著他,歎了口氣回答他,“是的。不過也不算是莫賦的人,莫賦隻是給了他錢要他抓你而已。不過錢鐵定沒命重要,所以這會兒他應該算我們的人。”
“青十四呢?”崔旻掂了掂錢袋子,說,“他不是要我給他算嗎?這會兒可以了,他還要不要算?”
望笙伸手彈了一下崔旻的額頭,道:“先養好傷吧!這事不急,我們解決了浮屍案之後,離開桐花縣之前可以算。”
崔旻心裏也明白現在自己的身體也著實不適合算卦,便岔開了話題,跟望笙兩人閑扯起來,從南到北,從上古到現今,天色晚了之後望笙又給他喂了一碗粥,隨後崔旻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從崔旻的房間走出來,望笙便遇著了站在門外板著張臉的青十四。
“回信裏怎麼說?”青十四臉色有點難看的盯著望笙。
望笙裝傻:“什麼怎麼說?”
“梁姨和朝伯父的回信是怎麼說的?那些契丹貴重器皿的來源?上麵所寫的故事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這次你到底為什麼出山?”青十四眯起眼來,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路出一絲陰森來,“你打算瞞我?”
望笙蹲下身子,拍了拍越發的縮小版青十四的肩膀,道:“阿青,如果你是原來的那個模樣,如果你沒有自身難保的話,我不會不告訴你這些事情的。你知道的,我從小到大就沒有瞞過你什麼。隻是這次的事情有點棘手,而且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找到解毒的藥,別參合這些事情了,你要對我有信心,我能處理好的。”
青十四對上望笙黑曜石一般幹淨的眸子,沉默許久,出聲道:“莊子裏的叔叔伯伯們還好嗎?”
望笙答:“很好。”
“隨你。”青十四甩了一下衣袖,幹幹脆脆的走開了。望笙瞧著他瘦削的背影,心內感慨萬千。那日青十四製服河神魚用了太多功力,身子一虛便提前觸發他體內的毒,現在,他的身子隻有十一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