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析局(二)(3 / 3)

轉首,看向了身旁之人,是天明。其實,連看都不用看,便知是天明,隻有天明,也隻能是天明了。在自己沉思的時候,天明便已來到了自己的身旁,自己知道。即使。自己是沉浸在思索之中,但是,自己先天的警覺性也是足夠判斷出來有人靠近的。

若是沒有這樣的警惕性,他早已死在了漂泊之途中,他知道。他感覺到了有人來到了自己的身旁,本以為是要跟自己說話的。隻是,過了良久,蓋聶感覺到身邊之人久久無話。心中一暖,看來是為了防止打斷自己的思緒,才按壓下了自己的情緒,靜靜等待。

來不及過多的感慨,蓋聶便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他必須將整件事情理的透徹,自己的思維才能變得清明起來,對以後局勢的分析才能到位。蓋聶自己也深深地感覺到了,經曆了這件事後,自己的腦袋到現在都有些混沌。一方麵是因為自己所中之毒,一直在摧殘,打擊著自己的意誌力。

自己要對抗西施毒在體內發作所帶來的痛楚,本就不易。而且,另一方麵,便是此事對自己思維的衝擊,猶如一團亂麻,在隨時等待著蓋聶將它理清。所以,蓋聶也是這樣做的,先解決一件便是一件。至於體內所存在的西施毒,蓋聶想了想,罷了,不著急。

就算蓋聶不會去計較,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失望,雖然心中很清醒地告訴自己這是再正常不過之事,隻是,人的意誌有的時候終究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這並不是說自律自製的問題,隻是,原則是原則,內心所感是內心所感,兩者,並不能完全混為一談。

他艱難地閉上了雙眼,也許在他人看來,他是在調息內力,恢複武功。孰不知,蓋聶這樣做,是為了忍受痛苦,讓自己清醒。同樣的誰能聽出,他歎息閉眼之外的無奈心緒還有對於人心的無意評判,沒人知道。

有的人,能十分明顯地看到他的痛苦,被世事,被世人所傷害後留下的痛苦。隻是,卻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這樣的痛苦的。對於他來說,或許,他從來沒有在意過身體上所帶來的痛楚,因為,這隻是暫時的,是會痊愈的。

隻不過,蓋聶對於心靈上所要承受的痛苦,從來不會像發生在身體上的痛苦一般,那樣淡定從容。對於蓋聶來說,心靈上要承受的東西,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痊愈,或者說,一生都將無法痊愈。一身傷,一生傷。

就像一道疤,每每想起,都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和無奈;每每回憶,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心緒。表麵風輕雲淡,淡定從容的人,並不是說他們對於萬事毫不在意,隻是,他們盡量做到不會在意,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至少,對於蓋聶來說,他做不到的。他再和善,再隨和,再溫潤,再善良,也終會有自己無法釋懷和在意的東西。世人皆道他是劍聖,也就是說,他是聖人,隻是,在他看來,他並不是聖人,他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就像他每每想起他的摯友的時候,他即使不會落淚,但是,內心的掙紮與無奈從來不會有一點點的缺失。他有自己的痛苦,隻是,不願意被別人發現。如果可以的話,他永遠都不會向任何人展現他脆弱的一麵,包括他身邊相對親近的人,天明。

隻是,現在的天明,卻能將大叔的極力隱忍盡收眼底,他能清楚地看見他家大叔的掙紮與痛苦,也能隱隱感受到大叔所受的折磨究竟有多少。心中的不甘與恨意逐漸生根發芽,在無形之中,在他不經意間,就已經萌生。

直到,有一天,或許,積累得多了,便會爆發,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