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回 東方既白秋啟明,似有暗波敲槳聲(2 / 3)

他依舊目不轉睛的看著莫軒,不知過了多久,船舶行到湖心,一陣湖風吹進船艙裏,掀起船窗上的簾布,一片湖波漫漫茫茫。莫軒透窗望去,一抹淡淡的水霧撲在臉上,窗外天水一線,這才感覺到蘇子筆下的“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之一粟”,竟是如此的寫實。

走出艙外,站在船頭。極目遠視,四周茫茫渺渺,東方既白秋啟明,俯就身下,湖水凝波淡淡,似有暗波敲槳聲。真是個放空自我的到地方,如不是來這裏,倒不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人間自是有好景,不過是選對了時節光景,才不辜負它們的美。

眼前天地兩茫茫,渾然一色,雖不是王勃筆下的滕王閣,那般“落霞與孤雁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那是仙靈之美。這裏,倒是多了幾分天地分離,混沌初開的壯麗,絕是另一番超脫的境界。

輕舟流入長江,順流而東,瞬息千裏。

“店家!你可知海州有一個喚作司馬添儒的縣官?”

“司馬添儒?沒聽說過!”

“哦,是麼?打攪了!”

福來客棧營生甚是蕭條,白日無甚客人,市井更是百業疲敝,道是海州來了一個怪僧,逢攤處便吃,過客棧便歇,既不傷人性命,也不強取豪奪,總是一臉猙獰的笑意,憑借高大的個頭,尋常人也不敢反抗,隻好稱是:客官來,白吃便好,莫生便好。

福來客棧的掌櫃,抱著賬簿,一臉不耐煩的打量著眼前長發及腰的蒙麵女子,說道:“這位姑娘!要司馬添儒這裏當真是沒有,要是住宿歇息,這邊兒記賬,上邊兒請!”

說完,手掌拍了拍賬簿,指著樓上。這是今天來的第二波客人,問的問題都一樣,不過看樣子都沒有心思寄住,趁著她還沒有走出門外,又說道:“現在海州大小州縣都歇業啦,雖不知姑娘要去哪裏,若是尋人,還得先訂個住處,否則到了晚間,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不瞞姑娘,這裏最近匪盜出沒,還有吃人的怪和尚,姑娘最好三思再做打算!”

吃人的和尚?蒙麵女子忍不住一陣哂笑,想是這掌櫃兀自渲染,自己雖不是江湖中人,卻也會些手段,也不怕那些雞鳴狗盜之輩。隻不過荷包裏拮據得緊,錢兩幾日前便用完了,連馬都給賣了,擱不下臉麵上門求食,這些日子便一直餓著。

看了一眼掌櫃,蒙麵女子咬著嬌唇,欲言又止,隻好抱手鞠禮,轉身便往外走去。

“姑娘,等等!”

掌櫃見她欲走也不好挽留,隻好追到門口,喊道:“不久前也有人問起‘司馬添儒’,朽一時忘記,若是相識,可一同前往!”

“哦?往何處去了?”

“城東!約莫兩盞茶的功夫,依著他們的腳程,怕是到了梅縣,姑娘若走快些,或許追的上!”

“謝謝店家!我現在便出發,叨擾了!”

“嗬嗬!”

說完,加快腳程望城東走去。司馬添儒信中沒有詳寫官任何處,這些日子不知走過多少地界,心中頗受委屈!既是有人尋他,定時相識的人,一同北上,也好有個照應。

海州梅縣,莫軒小時候來過這裏,那時和山哥打來的幹柴獵物,都在梅縣賣。安楓縣與此處相距不過數裏,可梅縣給的價錢,卻可觀不少。在安楓縣一打幹柴就買二十文錢,可在梅縣可以換五十文,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

“軒哥!現在我們去哪兒玩那?”

“還想著玩?你打家裏帶來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還有能什麼好玩的去處?那日宋威送我們銀子,你不要,現在好了,隻怕沒到普陀山,我們就餓死了!”

莫軒白了一眼錢多多,從包裹裏掏出一張油餅,撕開兩半,遞給錢多多,又說道:“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找到添儒,度過眼前的難關。”

“看!軒哥!這是什麼?”

錢多多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鑲玉墜,在麵前晃了晃,又抓在手裏,憨憨的笑了聲。莫軒把油餅從嘴裏抽了出來,塞進包裏,一把抓住錢多多的手腕,望當鋪裏跑去。這是錢多多的第四十一個掛飾,像錢多多這樣的土豪,如果不狠狠地敲他一筆,日後絕對會悔青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