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職場瓶頸期——我適合做會計嗎(1 / 3)

七月的某個清晨,熱浪席卷全城,地麵熱度恨不得把人烤熟,劉蘇與五花肉之間恐怕隻差了一小撮黑胡椒。姑娘打著哈欠,手裏抱著昨晚挑燈夜戰的一摞報表,免費的煙熏造型渾然天成,連化妝的時間都省了。

早餐是手裏的一杯速溶Espresso和兩片白吐司,昨天下班在超市買的。Espresso確實適合當Wake-up(清醒提神)咖啡,它能讓你瞬間清醒,你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身體正像變形金剛一樣“哢噠哢噠”重啟係統。

每天的早餐一向是黑咖啡+白吐司,或者三明治、麵包的搭配,不是因為她想瘦身,而是因為怕遲到。她總在糾結,喝粥好還是喝豆漿好,或許奶茶也不錯,還有Z市遠近聞名的鍋蓋麵……等到定下吃什麼,差不多就該吃午餐了。

劉蘇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很讓人崩潰。衣櫥的抽屜裏總會塞滿各種顏色的同款背心、襪子,因為她不知道哪種適合自己;化妝袋裏隻有潤唇膏、護手霜和麵霜,從不化妝的原因不是她生來邋遢,而是不知道該畫哪種妝容;去餐廳點餐常常在前台站成雕塑,因為她真的沒辦法從一整麵牆的菜單中選出自己想吃的那一份。

甚至連愛情,都秉著先入為主、近水樓台的原則,選擇了從小青梅竹馬的那個他,因為完全不用選。她的圈子裏,除了暴脾氣的老爸和舅舅,還有有賊心沒賊膽的體育老師,就剩這麼一個雄性動物了。也許以後她將會為結不結婚、生不生孩子而苦惱不已,但生男還是生女這個問題,同樣不需要她大費周章地艱難抉擇。

劉蘇在落戶Z市時為了找房子沒少費心思,衡量房租和地段,考慮交通問題,花了一個月才定下一間單人房。燙著花卷頭的房東是個六十多歲的怪咖老太,劉蘇打第一眼就不喜歡她——每天板著臉,一副傲慢的神情,一分錢也不肯讓步,好像除了她這間屋子,劉蘇根本租不到房子住,隻能睡大街。

一分錢能壓死英雄豪傑,看了幾處房子,隻有怪老太的房子既幹淨又便宜,而且方便乘車。反正就是每天睡一宿,一咬牙一跺腳,租下!

除了刻板的房東、經常去她屋裏巡視的貓、惱人的天氣,最讓劉蘇喘不過氣來的,就是那份看似光鮮的工作了。會計行當裏流傳著一句話“操著賣白粉的心,賺著賣白菜的錢”。

到了公司,等待劉蘇的將是另一堆更有分量的報表——百特國際(劉蘇任職的古德集團公司旗下子公司)CFO(財務總監)Oscar通過電話會議遙控指揮的另一個重量級任務。

想到這裏,咖啡頓時失了效。劉蘇的思緒開始漫遊:如果將來我有個小女兒,寧願送她去非洲當義工也堅決不讓她當會計!

班車晚點,莫非司機想罷工?顧不得淑女形象了,劉蘇索性把手提電腦包改成斜跨式,管它呢!這種女屌絲式的背包方法瞬間讓小美妞變身女漢子。肩上包袱夠重,必須省點力氣。肩上這吃飯的大黑磚頭似乎有千斤重,丟不得,摔不得。此時,路上汽車的鳴笛聲、街邊小販的叫賣聲、一旁婦人指責孩子忘帶課本的責罵聲形成了這個夏天令人無比焦躁的噪音交響曲。

無精打采地等候班車的空當,劉姑娘開始尋找人生最初的目標。

南京,那個火爐一般的南方城市,她把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那兒。念會計的那些年,她還是個活在風花雪月裏頭的小女子,陪著學IT的男友黎柏一打開水、泡圖書館、吃食堂、壓馬路。無聊的時候參加社團做廣播、辦詩社,替班主任跑跑腿張羅張羅校內活動,甚至有時和室友去劇組客串跑個龍套賺一頓盒飯和一點零花錢。

說到跑龍套,那真是一段動人心魄的記憶。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趁宿舍管理員阿姨打盹的空當,兩個姑娘借著朦朧月光準備衝破警戒線。

平日低調的文藝女青年劉蘇以特種兵的矯健身手躍過鐵柵欄,拽著室友兔子直奔郊外的片場。

中華門下,兩百個群演浩浩蕩蕩大集結,校門口賣山東煎餅的胖大嬸居然也出現在片場。200多斤的婀娜身姿很適合當特型演員,練攤著實可惜了。

其他群演個個衣衫襤褸,頭頂肩扛大型蛇皮袋,就她們幾個學生幹幹淨淨地站在一旁。一個管服裝的香港人,不足一米六,瘦得跟火柴人似的,往看起來將近一米八的胖大嬸身旁這麼一站,那二十公分的縱向差距和強烈鮮明的橫向對比,說不出有多滑稽。隻見她風風火火一路小跑過來,懷裏抱著一大堆戲服,火速給群演分配服裝。劉蘇換了件民國時期的鵝黃色複古襯衫,套上短了一大截的黑色西褲。被化妝師拽過去打了兩個粗粗的小麻花辮,活脫脫一歐巴桑造型,土極了。兔子一身旗袍,貴婦扮相挺漂亮,美滋滋地衝劉蘇齜牙咧嘴,一臉嫌棄:“你一定得罪了服裝師!”

一上午,幾百號人在導演“Action”、“Cut”的指令之間隨時切換,跑過來,跑過去,樂此不疲。就這樣,當了回動蕩時期的難民,像模像樣和TVB當紅明星共同演繹了一幕蕩氣回腸的“亂世佳人”。

男一號是個西裝革履的香港演員,俊朗不凡,風度翩翩,頭發梳得光亮,連蒼蠅都站不住腳。他從那部老爺車裏下車時,與離他最近的劉蘇和兔子擦肩而過,回頭謙遜有禮地打了個招呼,笑容迷人。兔子當時腿就軟了:高富帥,我的菜!

沒等劉蘇緩過神,兔子已如離弦之箭,和幾個瘋狂的女粉絲抱著紙筆惡撲過去。

雖然那部片子上映後沒半點反響,那兩百號人似乎也沒有幾個出現在擁擠的畫麵裏,但那個被淅瀝小雨親吻著的夏天成為她最美好的回憶。每次路過胖大嬸的攤兒,倍感親切。

看似三點一線的乏味生活開始有了些生氣。用兔子的話說,再不瘋狂,咱們就老了!

南京是一座古樸與現代結合得恰到好處的一線城市。雖是六朝古都,卻也緊跟時尚步伐,左手是國民時期的懷舊建築,右手能見掏你腰包沒商量的浮華商業圈。在這樣一個現代化的省城念書,讓一個小鎮姑娘,豔羨多少兒時小夥伴。當校園裏的跑車頻頻出沒,女孩子們漸漸嬌媚,女生比例占據絕大多數的校園一定存在攀比風氣,內心驕傲的小女子不由得擔心起未來:難道就這樣守著算盤過一輩子嗎?那個學IT的臭小子會是自己的幸福嗎?

我真的適合做會計嗎?也許我該是個演員、主持人、小說家、編劇,甚至可以是個流浪歌手……劉蘇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

了解你適合做什麼,這是你的權利。

為什麼要工作?這是個問題。就如同為什麼要吃飯、為什麼要談戀愛、為什麼要結婚生子一樣,人應該服從自然規律,才不至於像迷途羔羊一樣在漫漫人生路上兜兜轉轉。迷茫的時候,多問幾個為什麼,自然會撥開雲霧見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