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拉起魚竿,取下魚放在竹籃之中,這條活魚居然不動不跳,木納的眼睛望著西邊的晚霞。
“你看見了嗎?它在笑,我不成全它倒成了罪過。”老翁指著魚的眼睛說道。
“哈哈。”花中淚隻是輕輕一笑,他並沒有去認同老翁的話,或許他僅僅隻是覺得那句話好笑而已。
“你知道它為什笑嗎?”老翁望著花中淚問道。
“雖然我並不認為它在笑,但願聞前輩其詳。”花中淚說道。
“因為它離開了它的江湖。”老翁笑了笑說道。
說罷,老翁朝著花叢中的粉紅木屋走去。
“魚也有江湖?這位前輩倒是奇怪,吃條魚還有這麼多講究。”花中淚喃喃自語道。
說罷,花中淚也跟了上去。
夕陽的點點紅暈灑落這片深穀,灑落在花叢中,灑落在木屋上。
將粉紅染成了金黃,沒有什麼可以抗拒自然的力量,但金黃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美麗的地方又何必在意它是什麼顏色,也許不在意才看見最好的美。
很快,老翁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蒸魚從廚房走了出來,放到桌上時,饑餓的花中淚正準備吃將起來,卻被老翁製止。
“還差些東西。”老翁神秘的笑了笑說道。
說罷,轉身又朝著廚房走去。
不一會兒,老翁拎著兩壇酒笑嗬嗬的走了過來。
“有好菜怎能沒有好酒?”老翁一邊說道一邊替花中淚滿上。
“沒想到這裏還有酒?”花中淚好奇的說道。
“你嚐嚐就知道。”老翁神秘的說道。
花中淚微笑著嚐了一口,立刻收起笑容,正準備吐出來卻被老翁製止了。
“別吐,你可別浪費了。”老翁說道。
“前輩你是在逗我吧,這明明就是白水。”花中淚說道。
“不,他的確是酒,當時來到這裏時身上帶了一壺酒,這壺酒被兌水兌了四十年,淡了也情有可原,不過它依然是酒。”老翁笑了笑說道。
“好吧,我還沒有喝過四十年前的酒,今日我便陪前輩喝個盡興。”花中淚聽完老翁的講述,笑了笑說道。
說罷,他也就沒有在拘泥這究竟是酒還是水?兩人有說有笑的喝了起來。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花中淚問道。
“殘心老人。”老翁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倒也毫不隱晦。
“殘心?難道你心已殘?”花中淚問道
“不知道,當初取這個名字的初衷已經忘了,沒有想到更好的也就一直將就著吧。”殘心老人回答道。
“前輩應該心中有結?”花中淚問道。
“小夥子,這世間既然有想死的魚,便有有結的人,這沒有什麼奇怪的。”殘心老人笑了笑說道。
“前輩的結還未解開,但你卻過著逍遙的生活,從未想過去解,這難道不奇怪嗎?”花中淚說道。
“何以見得?”殘心老人反問道。
“今日見你露著胳膊垂釣時,你右臂上有一個紋身,天氣並不算暖和你為何要露著胳膊?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想借日光來消磨它,以至於那裏的肌膚已經被曬得黝黑,而紋身卻依然還在。”花中淚笑了笑說道。
“哈哈哈,真是觀察入微的人,隻要說的對、我都不去反駁,畢竟有很久沒有人陪我說話,你話多、我也可以原諒。”殘心老人說道。
“你有酒,我敢肯定你一定來自江湖;你有結,這個結一定也源自江湖。我不喜歡打聽別人的故事,我隻想知道你為何四十年守在這裏?有結為何不去解?”花卉總類好奇的問道。
老翁笑了笑,他既然承認,那麼他心中一定就有結;當花中淚提起時,他並無不快和傷感,或許這些結早已不算結了。
“你看那裏?”殘心老人指著牆上的等字說道。
“等,什麼意思?”花中淚望著等字說道。
“我並不擅長書法,這些我一直練這一個字,你知道為什麼嗎?”殘心老人說道。
花中淚搖了搖頭。
“我練了四十年就是希望將字跡改變,但終究我還是沒有成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們改變不了的,與生俱來、齊入棺材。”殘心老人說道。
“但為什麼是等這個字?”花中淚好奇的問道。
“等,可以讓我活下來;等,可以讓我繼續期許;等,可以是我對抗死的理由,人這一生不都是在等嗎?等擁有、等失去、等死。”殘心老人笑了笑說道。
“但我卻看到這個等字裏麵飽含著情。”花中淚笑了笑說道。
“情已不在但卻永遠存在,我想磨滅卻怎麼也磨滅不了。哎,不說了,我們繼續喝酒吧。”殘心老人輕輕的歎息道。
花中淚還有很多想問的,但對方已經不願意再講下去了,剛好這裏有肉也有酒,應該可以堵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