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難熬的夜晚,在那些清淡的白日,在風裏,在雨裏,在江湖中,總有那麼一群人,他們活的很瀟灑亦寂寞,他們唯一擁有就是自由卻失去了整片世界。
去哪?不知道。
做什麼?不知道。
生與死有什麼區別?也不知道。
他什麼都不知道,無論何時何地誰人問起花中淚這三個問題,他一定是回答不知道,那是因為他的確不知道。
有些人活的像一個人卻羨慕那些活的不像人的人,有些活的不像人的人就更慘了,他們連自己羨慕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世界裏最多的三個字就是不知道。
世人羨慕他們的瀟灑,又何曾有人知道瀟灑背後的痛苦?若真有人知道了,或許也就不會去羨慕,甚至會嗤之以鼻。
離開洛陽城,天大地大卻無花中淚的容身之處。
寂寞的人通常走得很慢,因為他舍不得眼前已經駕馭了的寂寞,因而害怕前方會更寂寞。
有路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喧囂,所以那條有人的路上定不會出現花中淚,他注定是和喧囂分極開往兩端的人。
沿著小河一直向西,逆流的方向風很大,花中淚沿著河道旁彎彎曲曲的草叢向著上遊走去,他時不時的回頭望向洛陽城。
也許還有牽掛,也許還有遺憾,也許那裏還藏著一些掙紮,可花中淚卻是這世上最能壓抑的人,幾乎沒有能夠看到他起伏的情緒,因為那幾乎連他自己都已忽略。
夕陽,灑落金黃,染紅了殘雲,暗淡了蒼穹。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美好,可是它也挑起了浪人心中的哀怨,這一刻望著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殘陽,花中淚沒有笑,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令自己去發笑。
靜靜的凝望才是最美的選擇,也許這樣可以衝淡一些東西,也許這樣可以澄清一些東西,既使都不能至少可以打發一些無聊時光。
“陸離大哥,你回來了!”聲音從花中淚背後響起。
一個扛著鋤頭的粗狂漢子向著花中淚這邊走了過來,也許是太投入花中淚竟然沒有聽到,當然也沒有理會對方,畢竟他也不是陸離。
夕陽下,迎風搖曳的衣襟包裹下,那枯瘦矯健的背影倒是和陸離有那麼幾分相似,也難怪大漢會認錯。
“嘿,陸離大哥你怎麼不說話?”大漢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花中淚的肩旁說道。
花中淚轉過身來望著大漢,大漢驚訝的望著花中淚,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在夕陽下沉默了片刻也尷尬了片刻。
“對不起!對不起!認錯人了,實在不好意思。”樸實的大漢連連道歉著。
“大哥嚴重了,想必你是這附近的鄉民吧?”花中淚微笑著問道。
“沒錯,我就住在前麵不遠的小村裏,這不天快黑了準備收工回家。”大漢微笑著回答道。
“方才聽你喚起陸離,想必你也定與他認識?”花中淚好奇的問道。
“不錯,我與陸離大哥的確相識,三、四年前他就住到了我們村,和我家就隔著一條小巷,不過幾個月前他突然不辭而別,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人了。”大漢講述著。
“怎麼?小兄弟與相識陸離大哥。”大漢望著花中淚疑惑的問道。
“算是投機有過幾麵之緣。”花中淚輕聲低語道,他似乎並不像表達的太多,倒不是不信任,沒有必要的話就盡量不說,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秉持。
“陸離大哥人緣可好了、武功又高強,咋村父老鄉親都挺喜歡他的,可惜......”大漢先是一番讚美,而後又無奈的說道。
如此這番,倒是勾起花中淚的興致。
“可惜什麼?”花中淚問道。
“可惜遇到了一個不怎麼靠譜的女人。”大漢一邊說一邊歎息著。
大漢從夕月出現在陸離生命中開始講起,這幾年他們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被父老鄉親們看在心裏,大漢一字一句的為花中淚講述著,故事的結局來到那日夕月離開小村去往洛陽。
“哎,沒有一個漂亮女人不向往錦衣玉食,真是可惜了陸離大哥的一番深情。”故事講完之後,大漢由衷的為陸離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