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琳踮起腳尖,抬眼望了望和尚的香爐,黃燦燦的一片,不下兩千文。她摸了摸下巴,心道這倒是個營生的活計。
“周春無奈,另起別院安放虞士,可妄稽不肯罷休,每當周春外出,便趁機肆意虐待虞士,旁人聽聞,皆憐虞士,惡妄稽。”
“惡婦啊!”聽眾們也忍不住大罵起來。
“妒婦!該休!”
嗡——
一聲鍾響,和尚繼續道:“日複一日,妄稽因妒而生惡病,日夜哀嚎,追憶往昔後悔不已,言‘妒使我病’。故而婦人之妒,傷人傷己矣。”
隨著最後一聲鍾響,故事宣告結束,和尚向後仰了仰身子,對香爐處抬抬眼。眾人自覺的向香爐裏扔錢,崔琳也扔了一吊錢進去。老和尚抬眼望了望崔琳,心裏記住了這個大戶。
等到人都散盡,和尚開始默默的收拾香案。和尚心情舒暢的搖晃著香爐,聽見裏麵銅錢相撞的清脆的聲音,露出一臉迷醉的摸樣。
許是感覺到了什麼,他猛然抬頭,崔琳正含笑望著他,和尚隨即收斂了表情。
“阿彌陀佛,女施主可還有事?”
“大師隻言妄稽善妒,為何不言周春好色呢?”
崔琳揚了揚下巴,語氣頗為不服氣。老和尚皺眉看了看崔琳,摸著佛珠,思索片刻道:“女施主言之有理,下次俗講我再改改。”
崔琳這覺心中一堵,本已做好與他辯上一辯的準備,誰知對方虛心接受,害得她一肚子的話沒地說。
“《妄稽》是先人的著作,怎能隨意篡改。”李俶上前來,對著老和尚拱手一禮,看向崔琳的眼神像看自家的調皮孩子。
“先人便不會有疏漏的地方嗎?先人有錯,後人改之,才能讓故事更完美。”
“女施主言之有理!”
不等李俶再辯,老和尚再次虛心受教。見有人這般挺她,崔琳一高興又投了吊銅錢,老和尚信服的眼神變得更為真切了。
“大師你缺錢啊!”
被崔琳炯炯有神的眼神盯著,和尚無奈的歎了口氣。
“不瞞施主,貧僧想買一艘海船。”
“海船?你······”崔琳這才想起今日是來幹嘛的。“你是鑒真!”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阿彌陀佛!女施主認得貧僧?”鑒真有些疑惑。
“你可千萬不能東渡啊!那倭國沒什麼好看的,還是咱們大唐好。”崔琳恨不得抓起他的手,被李俶提前製止。
“呃······”鑒真一個錯身。“貧僧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擦擦汗,隻覺得這錢多的女施主好生奇怪,竟然還想抓他的手,害得他險些破戒,罪過罪過,還是早走為妙。況且智滿師父確有事找他,他也不算打誑語,對得起佛祖,善哉善哉!
“誒?大師,鑒真大師,你等等啊!你······你千萬別東渡啊!”崔琳看著他急行而去,追之不及,消失在人群中,殃殃的垮下身子來。
李俶將崔琳招出去的手拉回來,崔琳被拉得轉了個圈。
“這是做什麼?”他好笑道。
“這這這······”崔琳來回踱步,開始組織語言。“你不知道,東渡沒半點好處,實在不該,那倭國萬萬不會記得他的好處,日後更是會恩將仇報!”
“不過是一彈丸之地的小國,憂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