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癡兒(1 / 2)

貞觀二年秋,左神策軍統軍徐虎臣出任隴右道涼州大都督,領八千兵馬,掌一州軍政。

次年秋,涼州境內現“九星連珠,太白星耀”異象。

值其時,徐虎臣的夫人鄭氏誕下一男嬰。

老年得子的涼州大都督喜不自勝,令將士同樂,又在府上設宴,狂歡三日方止。

百日宴上,徐虎臣心血來潮,要給寶貝兒子起名立號,念及寶貝兒子降生時當天出現的異象,便大手一揮,以真氣凝成“徐太白”三個大字,當懸於大堂中。

當時在座的眾人臉色都變了,與徐虎臣毗鄰而坐的涼州刺史李文懷更是連咳三聲以提醒。

後知後覺的涼州大都督這才警醒,那個自武德九年秋起就與朝廷為敵,並且不死不休的頭號大逆反便叫李太白。

雖說他不怕陰險小人的流言中傷,也相信聖上看得見他那可昭日月的忠誠,不會聽信讒言佞語,從而動搖那份鐵打不動的君臣之情,但是自己的寶貝兒子豈能與朝廷大逆反同名?

於是便哈哈一笑,震散了懸於堂中的那三個大字,口中連道此名不好,太過平庸。

在座眾人見狀,方才鬆了一口氣,連連附和另擇佳名。

但是,武道上已成宗師,行軍打仗從無敗績的徐虎臣自知肚子裏墨水不多,讓他沙場殺敵,獨鬥千軍萬馬都不怕,可要讓他舞文弄墨,可真就難道他了。

思來想去,搔頭抓耳一陣,把整整三大壺涼州烈酒“黃沙吟”都喝幹了,愣是沒想出一個好名來。

眾賓客見狀,紛紛垂眉低首,不敢出聲去觸那黴氣。

鄭氏心裏無奈輕歎,自家夫君的火爆脾氣已經天下知,威風是威風了,可這樣得來的懾服,又有幾人是真心實意的?

“夫君今日吃酒甚多,神思有所倦怠,不如改日再想?”鄭氏輕拉了一下徐虎臣的手,柔聲勸說。

自從為徐家誕下男嬰後,她在徐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這些時日以來,徐虎臣對她更是嗬護有加寵溺更勝往日,她料想徐虎臣此時應該會她的勸。

然而,徐虎臣聽聞後,隻是皺了皺眉,便沉聲道:“今日是兒子的百日宴,定下名號自然最佳!”

鄭氏臉色未變,不敢多言,急忙給一旁的涼州刺史李文懷使眼色。

李文懷會意,但沒有立即開口,而是稍作斟酌,他與徐虎臣共事多年,很了解這個以馬上無敵將軍聞名天下的同僚的脾性,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好主意,不如不開口,也免得少招惹來一頓臭罵。

想了想,他腦海中閃過一事,眼睛頓時一亮,開口道:“虎臣兄莫急,我聽聞距離此地五百裏有一座武當山,乃道教名山,山上的道士無不是世外高人,曾出過不少譽滿天下之輩,早些年,長安城裏不少王公貴族都找這些道士給自家子嗣起名定號,虎臣兄效仿一下亦無不可。”

戎馬半生的涼州大都督聞言,恍然大悟般猛拍大腿,道:“哎呀,我竟然忘了這茬!”

說著,便遣人去武當山。

不一日,便請來了一個名為王洪武的道士。

王洪武是武當掌門張問道的師弟,一身武道修為深不可測,見到凶名顯赫的涼州大都督徐虎臣時,倒也神色從容,淡定平靜。

但是,這個出身武當又德高望重的武道大宗師在見到鄭氏懷裏那個繈褓中的嬰兒時,神色卻是一變,眼眸裏有異象變幻。

武道修為尚在王洪武之上的徐虎臣觸感和其敏銳細微,王洪武身上的所有動靜都落入他的眼裏,頓時沉聲問:“道長,我兒可是有何不妥?”

王洪武略微沉吟,輕聲道:“恭喜大都督,令郎眉生紫氣,瞳藏異象,乃非凡人,將來必成大器!”

聞言,徐虎臣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伸出葵扇般大的手掌,拍著王洪武的肩膀,像是市井九流一樣,道:“道長此話中聽,我徐虎臣的兒子,豈會平凡!今日請道長來,是勞煩道長為我兒子起名定號,不知道長可有眉目?”

王洪武深深的看了一眼鄭氏懷裏那個在繈褓中熟睡的男嬰,神色有些凝重,過了好一會,才道:“方才貧道進門時,在門外的樹上見到一隻蟬,有鬥將軍之相,此時見到令郎,貧道便想到了寒蟬,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徐虎臣眉頭微皺,“徐寒蟬?”

王洪武點頭,緩緩說道:“寒蟬知秋,曆春望夏,一朝破土,天下皆知,寓意令郎將來成大器,一鳴驚人!”

徐虎臣在心裏體會一番,加上王洪武的一番明義解釋,越加對徐寒蟬這個名字滿意,便拍案立斷。

很快,大都督徐虎臣的公子名寒蟬,號知秋,這個消息便傳遍整個涼州城。

然而,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徐寒蟬三歲始站立,七歲方行走,九歲才能開口吐音發聲,直到十二歲才能識字。

經多方神醫診斷,徐寒蟬天生七竅不通,乃愚鈍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