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施語將蘭花抱上二樓,這裏她並沒有來過,充滿了新奇感。
精致的木樓梯將一樓和二樓連接起來,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非常的舒服。
走到樓上,明顯感受到這裏比下麵要安靜得多,色調也比下麵暗沉。
兩邊牆壁掛著一幅幅畫,全都是以花朵為主題。每一幅畫的風格都不同,但是都能找到它們的共同之處,應該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湊近一看,落款人全都是寧馨。
寧馨,封少的母親,典型的悲情人物。
美麗天真富有才華,家世雄厚,曾經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偏偏遇到一個不珍惜這份真摯感情的渣男。
當年具體發生什麼事,已經難以查探,裴施語也隻是從喬祁那聽了一耳朵。
望著牆壁上,一幅幅精美絕倫的作品,她不由為這個沒有見過麵的女人感到惋惜。
花房在二樓的盡頭,必須要經過封少的房間。
房門緊緊關閉著,同樣的房門,不知為何,這一扇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悸
對於傳說中的這個男人,雖然知道完全不是一個世界,不覺得會有什麼,心底還是很微妙的。
看不清的線把他們連在一起,讓人難免會多想,隻是理智牽住她。
她把視線收了回來,徑直穿越過去,把那扇門視為無物。
走到花房,一打開她整個人都愣住。
與其說這是花房,不如說是一個少女的房間。
屋子裏床、梳妝台、書桌、書架、衣櫃等等,一個臥室所必備的東西,這裏麵全部都有。
床上還鋪著褥子被子,梳妝台上擺滿了護膚品和化妝,就好像有人居住在這裏一樣。
屋子裏以粉色係為主,到處都是蕾絲花邊,風格極其夢幻童話,是所有女孩子小時候最憧憬的公主臥房。
看到這樣的房間,大多數人都會覺得主人是一個充滿幻想、十分天真的女孩子。
完全沒有想到,主人竟是一盆花!
雖然這盆花很昂貴,可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有錢人的癖好,一般人還真是難以想象。
把花當做孩子養,怪不得寧老夫人會邀請一群漂亮的女孩照顧這盆花。大概是移情作用,把花看做是自己的女兒
所以明明知道花已經沒法救了,還要費盡心思,不管多荒唐的方式都在所不惜。
即便如此,這樣也太誇張了吧,再當孩子這盆花也不會讀書寫字、化妝打扮啊。
“這是大小姐的房間。”紅姨突然出現,跟個背後靈似的。
裴施語被嚇了一跳,慶幸自己把蘭花抱得很緊,弄掉了可就麻煩了。
“這盆蘭花被培育出來以後,就一直被養在這裏。”紅姨話語裏充滿著淡淡的惆悵。
這是紅姨第一次不帶審視的目光,嚴厲的語氣和她說話。
看得出,紅姨並不僅僅是將寧馨當做大小姐服侍,而是當成自己的女兒。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大多數人心中無法抹掉的痛。
她望著這個充滿夢幻的房間,想到這麼優秀的女人早早香消玉殞,心底也湧起一種惋惜和悲涼感。
“她一定是個很天真爛漫的人。”
至少曾經是。
在寧家成長時的她,很單純和幸福,像個小公主一樣,被保護得很好,沒有煩惱憂愁。
隻是後來長大了,越到各種各樣難過的事,漸漸就變了。
從她的畫作上很清楚的看到這樣的變化。
一個充滿笑容的天真、自信女孩,漸漸變得陰鬱和哀傷,對自我和世界的懷疑。
這盆女兒香,擁有濃重的顏色,妖冶、冷豔,就像行走在黑夜裏的窺探者。
優雅又狠戾,散發出淡淡的惑人氣息,它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疑惑和否定,和這間房間透出的氣質完全不同。
裴施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從一個房間幾幅畫還有一盆花就聯想了這麼多。
大約是一幅幅畫作太過生動,能明晰的傳遞出畫師的情緒,這種情緒又深深的感染了她。
紅姨眼底閃過一絲暗沉,很快又恢複如常——冷冰冰的態度,挑剔的眼神。
“這是每天要做的事,不能有任何差錯。”
一大遝資料遞了過來,裴施語接起,翻了翻,歎為觀止。
她哪是在照顧一盆蘭花,養孩子也沒有這麼精細的。把這一切弄完,她覺得自己都可以培育出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