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猴子,心中想起的卻是從古到今那些將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與地下的潮氣和屍體為伍,用自己的智慧和千百年前古人隔空較量的盜墓者們。他們每一個人在每一次下到古墓之前心中肯定都有著最壞的打算,受傷後無法及時救治、同伴的丟棄,他們肯定不會想不到這些情況。既然他們下到了墓中,那必定是做好了所有的心裏準備,就像此刻的猴子,包括站在這裏的每一個人。猴子先前阻止吳丹替他清理傷口,必定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也不想鑽進自己體內的東西突然傷害到吳丹。我實在沒有想到,在我印象之中這個狡猾雞賊愛拍馬屁的瘦子,最後關頭竟能有如此覺悟。雖與他相處不久,可如今看著他躺在地上麵無人色,口鼻之中竟然一陣陣的酸楚。
我正傷感之際,卻見猴子竟然微微轉醒,慢慢睜開他那原本賊溜溜此刻卻黯淡無光的眼睛。他轉動眼珠環視圍著他站著的我們幾個人,嘴角竟然翻出一絲無比淒涼的笑意,可是立馬又被劇烈的咳嗽所取代了。這是一種無聲的咳嗽,可是血沫卻不斷從他的嘴裏飛濺出來。他咳了好一會才漸漸平靜下來,似乎用完了剛剛積攢下來的所有力氣,再次仰麵躺會地上,嘴唇微微動了幾下,似乎才又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他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站在一邊的怪臉羅四。羅四愣了片刻,走到猴子身邊蹲下,側耳準備貼近猴子的嘴聽他要說些什麼,可是這才反應過來,猴子已經沒有辦法說話了,隻好呆呆蹲在那裏。猴子努力衝他擠出一絲笑,又抬手指了指羅四腰間的槍套,然後手做槍狀在自己的腦袋上輕點一下。
我心中一頓,立即明白了猴子的意思。他這是要讓羅四給他個痛快。我一下子慌了,雖然腦海中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景,可是真的上演的時候,我還是不知如何是好。我轉頭看向其他人,發現除了吳丹,所有人都麵無表情地依舊望著猴子。
“不行,絕對不行!”吳丹上前一把抓住怪臉羅四的肩膀,大聲喊道。她雖是吳家的大小姐、江湖上的明眼鳳凰,可是畢竟從小受到極好的教育,而且身為一個女人,還是無法忍受親自了結隊友這種事情的發生。
羅四肩膀微微用力甩開吳丹的手,皺眉的動作使他那一般沒有了遮擋的怪臉上皺巴巴的肉微微顫抖。他拿眼睛盯著吳丹,陰沉地說道:“那你說要怎麼辦?”
吳丹被羅四的話問得一愣,她隻覺得無法接受隊友了結隊友的事實,可是這種情況之下卻也沒有其他辦法。一路帶上這麼個重傷之人繼續探險根本不現實,就算現在終止探索,恐怕以猴子的情況也撐不到我們帶著他原路返回送到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