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揚又把自己的血液再檢查了一遍,最後的結果還是無感染的,這讓他的希望更加深了。
他跟喬茴朝夕相處都沒有感染,說明喬茴身上的病毒確實不如傳說中的那麼恐怖,說不定隻是厲佐留下來的一種劣質病毒。
但是方孝揚苦惱的是,就算喬茴身上的病毒真的皆大歡喜地不致死,她也確實在潰爛,要阻止這種潰爛就必須有相對應的藥物,然而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藥物來治療。
就算是專業的醫療團隊,研究對症下藥的藥品也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製作和實驗,他現在根本就沒有這種條件。
方孝揚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少有的陷入自責和不知所措中不可自拔。
喬茴感染病毒的第五天,她已經無法走路了,因為腳趾頭已然流膿了,沒走一步就像是踩在自己的潰爛的肉上,鑽心的刺痛。
方孝揚便背著她,去看日出,看山看水,最後看完日落之後再背著她回來休息。
每次看到喬茴睡著之後的睡臉,方孝揚就越沉重一分。
他知道喬茴現在很痛苦,全身都痛,好些時候,她會有想直接死掉的想法,因為不想再受這些罪。
喬茴跟他說:“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些老人不想活的太久了,因為他們行動不便,身體不安,活著真的真的很難受,倒不如直接走了,一了百了。”
方孝揚知道她其實說的是她自己,方孝揚也不想看她這樣每天承受痛苦,但他實在舍不得就這麼放她走。
第七天,喬茴已經起不來床了,因為她稍微一動身體,就疼,身體像是要被化掉一樣,根本爬不起來。
方孝揚也不讓她起身,吃的東西端到床前,但其實喬茴這個時候已經吃不了什麼固體食物了,她隻能吃流食,方孝揚給她煮的粥最後也隻能吃一丁點。
不能引起她的咳嗽,因為隻要咳嗽就會牽動全身,疼痛也是全身的,特別難受的時候,喬茴便哭著對他道:“我什麼時候能死?”
這天方孝揚又去檢查自己的血液了,結果竟然還是沒有被感染。
方孝揚突然很害怕,如果一直到喬茴離開了,他都還沒有感染,怎麼辦?他慌張於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去陪她一起死。
黃泉路上,她一個人那麼脆弱孤零零的走著,多寂寞。
方孝揚看著檢測血液的儀器,很懷疑這個到底準不準,他跟喬茴什麼接觸性的事情都做過,不管這種病毒是呼吸道傳播還是血液傳播,他們都有交叉感染的機會,可為什麼在他還是沒有感染!
一種想死死不了你的痛苦情緒徘徊在方孝揚的身體裏,他看著檢測結果,很像發泄。
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的。
喬茴在逐漸惡化,他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第八天,喬茴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對方孝揚說她好餓。
方孝揚連忙去給她煮了盡力做到最好吃的粥,這一次喬茴竟然全都吃完了。
喬茴摸著肚子靠在方孝揚的肩膀上,問他:“孝揚,是回光返照吧,我現在。”
“胡說什麼!”方孝揚激動起來,瞪著眼睛吼她。
這幾天,逼瘋的不是喬茴,而是方孝揚,他本以為可以跟喬茴一起,分擔她的痛苦,但結果卻是這樣,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他真很自己現在好好活著的樣子。
“你別激動。”喬茴把他重新拉下來,歎了口氣道:“上天厚待你,這麼多天,你都沒有感染,我很高興。”
“我不高興。”方孝揚深吸了一口氣,如果知道厲佐的病毒存放在哪裏,他現在會立馬過去拿來服用。
“你聽我說。”喬茴今天的心情好了不少,“相比昨天,我感覺好了不少,不要排斥,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按照厲佐那張紙上的描述,十天左右會死,其實算算時間,我現在已經差不多了。”
方孝揚沒有說話,現在的他沒有意思沉穩安定的氣質,他排斥的不得了,但喬茴現在看起來狀態這麼好,他又不忍心跟她拌嘴。
“等我死了之後,你就找個地方把我埋了,這裏環境不錯,現在墓地價格都貴的要死,我一個人占這麼大一塊墓地簡直賺死了。”喬茴就像是在規劃未來藍圖一樣規劃著她死後的事情。
“還有啊,你知道啟明肯定給了你聯絡他的工具,等埋了我之後,你就聯係他,讓他派人來接應,或者你可以自己做一條船,反正你一個人待在島上也沒什麼事做,讓自己忙碌一點會更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