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我錯了。”宋良駒很響地啜著酒,他說,“但是你是有收獲的,你要認真回想一下,你這一個多月裏,你經曆過的事情,包托你想到的、看到的、做過的,是不是都與你楊家有關?姓趙的為什麼抓你?姓蔣的為什麼要打你?後來人家為什麼又放了你?還有那些明裏、暗裏的人,為什麼要找你便宜、對付你?你想過沒有?”
“沒想過。”楊思青警惕地問,“你為什麼要讓我想這些?”
宋良駒呷了一口酒說,“讓你上一趟大嶺山,就是為了讓你想這些,算計這些,你不僅去看了柳三爺老宅,也去了牛頭崖,還去了茶山你外公開礦的那些地方。”
“你怎麼都知道?”楊思青就奇怪這一點。
宋良駒摸著胡子說:“不僅我知道,還會有其他人知道。我知道,不會對你使壞,但是其他人,我就不好說了。包括歪嘴三,我昨天晚上在惠城碰上他了,他說要找姓趙的搭救你,我說不必了,你歪嘴三去了也是送死,不僅救不了人家楊兄弟,反而害了楊兄弟,他這才帶著他那個兄弟的屍體回了大嶺山。你說這會我們坐在一起吃飯,說白了就是一種緣,你不應該討厭我的酸腐。明白嗎?”
“我不明白。”楊思青夾著菜往自己嘴裏送,他今天就要搞清楚宋良駒這話裏的玄機。
“你已經明白了,隻是嘴裏不承認而己,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呀!把眼光放遠點,小子。”宋良駒幹掉酒碗裏的酒後說,“以後見麵,你就少點跟我絆嘴了。但今天一別,相見的機會,怕是不多了,即使相會,你也不會讓我測字,對嗎?”
“對。”楊思青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教我該露就露,該藏就藏嗎?為什麼要弄得那麼清楚、明白?我暫時不會去大嶺山了。謝宋先生指點迷津。”
“那我該走了。”宋良駒拿起他的神測招牌要走。
楊思青站起身說:“宋先生慢著。”
“怎麼啦?舍不得我這個臭老道走?”宋良駒站在門口。
楊思青走近他,摸出兩塊大洋,拉過他的手說:“先生拿著,不成敬意,他日要是能再相會,再行感謝。”
宋良駒也不推辭,接了,晃著幹瘦的身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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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青這天到楊家牛莊原夥計肖二春老家時,天還沒斷黑。這是個臨東江的小村落,居住的全是肖姓人家。肖二春家就三間屋子,離東江比較遠。他悄悄走近時,二春嫂子正跟幾天前先到的玉兒在正屋掰著豆夾。肖二春四歲的女兒小碩在門前的空地上玩著鐵圈,她一見楊思青,飛快地往家裏跑,一邊跑,一邊叫著:“媽,有人來了。”
楊思青站在籬笆門邊,二春嫂子和玉兒都出來了。玉兒叫著:“二少爺,你來了。”
等走近了,見楊思青臉上有傷痕,二春嫂子說:“二少爺,誰打你了?”
“說來話長,先進屋吧!”楊思青淡然一笑,玉兒過來扶他,三個一同進了屋。二春嫂子說:“老蔣今兒五十一大壽,蔣公館忙著祝壽,二春他今兒是不會回來了。”
“沒關係,我隻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楊思青慘淡一笑說,“嫂子,你這裏可以尋到艾草嗎?我這腿受傷了,再不敷好它,會發炎的。”
二春嫂子說:“那我去屋外尋尋看,玉兒,你給二少爺燒些水,讓他先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