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誌平這次沒有再上去的意思,好像也沒有收集情報的意思。不過這一層人本來就不多,寥寥幾個人而已。尹誌平看過,也還是法士層次,不過元氣量已和他那個便宜師傅馬鈺相差無幾。這幾個人見尹誌平三位生麵孔,本來有上來交流的意思,但尹誌平卻帶著兩人找了個偏僻的角落一坐,不管不顧閉目修行起來。這種明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自然讓其他人也懶得湊近。程瑤迦和方文山不知尹誌平如此做的意義,但也跟著尹誌平有樣學樣,閉目修煉起來。這裏的元氣程度比三樓還要稠密上不少,僅僅比終南山的純陽宮稍差。對於三人也算是僅此與“仙人遺址”外的修行聖地了,行功自然倍加專注。修煉無歲月,行功一周差不多一個時辰就悄然過去。尹誌平睜開眼睛,開始理解這些日子於劍道上的理解,一邊等程瑤迦和方文山修煉完畢。由於有了劍靈印記的幫助,尹誌平發現以前很多困擾他的問題,解決之法都變得那麼清晰起來。等最後一個方文山睜開眼睛,尹誌平起身再次往樓梯處走去,不過這次不是往上,而是往下。“這就出去了?”方文山內心充滿疑惑,卻也不敢多問,程瑤迦卻是隱約明白了一點尹誌平的用意,兩人跟隨而下。再次回到四樓,尹誌平與剛才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截然相反,主動走到中心,人多且有不少人在交流的地方,找個中心位置三人坐下。尹誌平對其中一位比較善談的人說,“我三人從昆侖而來,為的就是天玄門餘孽一事。不知此處進展如何了?”由於看著尹誌平三人上去又下來,自然以為這三人修為比他們高,態度上自然會放得更低。再加上聊天說的基本上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這人也毫無顧忌,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就是尹誌平一上一下的好處。對於這人是人盡皆知的消息,到了香士那個層次說不定聞所未聞。而若是在五樓,沒有實力壓製,對方反問幾句三人說不定就會露出破綻。哪能像這般沒有什麼危險就得到了大量有用的消息。聽完這人的話,尹誌平才發現這次他們忽略了一個極大的問題。那就是這次任務相關人物的修為問題。因為前兩個世界都是在世俗間進行,就算是有武林高手,基本上實力也是在可控的範圍內。所以連尹誌平都下意識的以為,苗若蘭或是胡苗範田四家的後人差不多也就是香生之上,法士不到的境界。頂多就是古代修士,都是精英,實力應比同階的要厲害很多而已。然則,事實完全不是這樣。苗若蘭實力未知,而胡苗範田四家的後人全是法師修為。古修士中的法師是個什麼概念?一根指頭就能碾壓他們的程度,也不帶誇張的。原來事情遠比劍靈告訴他們的要複雜得多。因為根據這人所言,天玄門的破滅,是胡、苗、範、田四家人有一家人與外人勾結,裏應外合方才讓天玄門遭遇到這般的慘事。而胡、苗、範、田四家各自隱姓埋名也主要是針對這名內奸。據說這四家人因為這事相互廝殺,在幾處地方都惡戰了幾場,四家後人的身份幾乎都已被摸清。胡家胡一刀、苗家苗人鳳、範家範英傑、田家田歸農,甚至連四人功法都摸得一清二楚。玄天門,也算是上古大宗,因為其功法特殊,是純粹的附體流派,戰力浮動極大。運氣好的話,戰鬥力瞬間破表,一個挑一群也並非不可能。其中以胡一刀和苗人鳳實力最高。胡一刀主修的是玄天門的根本大法即玄天大法,法天法地神道,走的是戰神一脈。苗人鳳主修的是玄天神劍,人劍合一神通,走的是上古神劍一脈。範英傑修的四象訣,化獸神通,走的是上古神獸一脈。最後一個田歸農修的是嫁衣訣,五行神通,走的是禦物之道。聽這人說的口沫橫飛,尹誌平心中暗自有數,好像眾人皆不知道苗若蘭的純在。一時倒也不用操心苗若蘭的安全問題。但同時就算是以尹誌平的強大心髒承受力,一聽胡一刀、苗人鳳等人皆是法師修為,心也沉了下去。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對胡一刀等人而言,真的是像螻蟻一般的純在,這個尋找劍靈化身增添了無以複加的難度。這人正說著,樓裏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仿佛是有人在牆壁中說話一般,眾人皆聽得清清楚楚:“諸位莫慌,且坐穩了!”眾人正疑惑間,突然樓體發生了強烈的震動,屋子裏的人皆有極強的震感。“難道是地震?”尹誌平心中這麼想著,目光也隨著眾人往窗外看去。朝天閣的四樓頗高,幾乎已經是快入雲霄的高度。原本的四麵都是牆壁,此刻牆壁透明化,變成了落地窗一般,讓所有人的目光皆能看到外麵發生了什麼。尹誌平目光所及,隻見遠方有一道極為漂亮的橙色蘑菇雲衝天而起,肉眼可見一股極為強烈的氣流化作狂風向四麵八方散去。而朝天閣自然也在衝擊之列。還是剛才那個從牆壁中發出的聲音,一聲疾斥,“盾!”一個巨大的琉璃罩子,將朝天閣歪歪斜斜的每一層都罩了進去。勁風遇盾而止。“田歸農!給我滾出來,你以為隱姓埋名躲進這郢城之中就能平安無事了?”隨著聲音天空打西邊出現了一匹飛馬,身披一層光滑如鏡般亮眼的鱗片,一口火噴了出去,四周不敢站人,端得凶猛。打東邊一頭青牛邁步雲端,渾身毛若刺蝟一般,無翼卻能飛,聲音如犬吠。還有下方,水漫郢城,一白鹿,頭上有四角,此時正站在波濤之上,踏浪而來。這三隻奇獸同時開口,讓人無法分辨聲音是從哪一隻身上傳來的。“範家的範英傑?”天空中回蕩著一個聲音,尹誌平等人聽起來卻很耳熟,正是剛才這朝天閣的牆壁中發出的那個聲音,“嘿嘿,幾百年都沒遇到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尹誌平在樓中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在樓外看的話,就看著朝天閣歪歪斜斜的幾層突然整合為一,變成一座高聳入雲的寶塔,然後如火箭升空一把,寶塔飛入雲中,轉瞬又在那三隻奇獸停留的地方從天而降,壓在了那三隻奇獸之上。三隻奇獸身上各放奇光,將那“朝天閣”給托住。而端坐在“朝天閣”中的諸人,隻覺得四周風景變幻,卻不知就裏。尹誌平有過做飛機的經曆,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如今別說他人在甕中,就算他不在這朝天閣內,以他那低微的實力,更是連想旁觀一下都做不到。然而三隻奇獸所放的奇光並沒有完全將壓在它們上麵的朝天閣給掀開,隻是在與朝天閣底部的琉璃色光僵持不下而已。這時,天空有響起了一串清脆的鈴鐺聲,伴隨著這鈴鐺聲,一個人的聲音響起:“瞿老鬼,見者有份,老夫也來助你一把!”隨著聲音,一個道人騎著如同著了火一般的鳳凰,手裏拿著一個銀色的鈴鐺,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飛了出來。這上方還沒分出個勝負,下方又起了驚天的變化。郢城周邊的的樹木突然增高了一截不止,幾乎是到了望風而長的程度。那些本就不矮的參天大樹們,此時卻如同比賽一般,互相攀比著不停的拔高著。轉眼間,就將郢城的四周變成了黑壓壓的的一片,再然後噌噌的越過了所有人的視線,瘋狂的生長,感覺要將郢城的天空都要遮蔽住。這時,又出現一個聲音,從林間的深處,不知是哪個方向傳來,“不知死活的野修,我玄天門的事情你們也敢插手!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我怎麼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已經腐朽成灰了。是誰喚醒了沉睡的我,你有什麼要求——咦!我是誰?我怎麼突然想不起來,我是誰了?”“我是誰?!我好像想起來一點。是了,那一年紫微星入宮,師門應劫,我與幾位師弟破門而出,投入南秦帳營。殺人盈野,屠盡天下卻讓我殺道更進一步,旦夕間便能霞舉飛升。然而師弟嬴政卻在我天劫時為範雎所惑,以師門天命壓我,逼我散功……嘿嘿,殺、殺、殺!平生屠過百萬人,長平殺45萬,拔城84座,曆經大戰70多場無一敗績,我就是‘人屠’白起!我就是戰神白起!終於又可以殺回來了,殺、殺、殺,殺得好!”這個聲音慢慢由困惑變得清晰,再由清晰變得瘋狂起來。隨著那聲音“殺、殺、殺”這幾聲一落,整片森林突然下起了一場血色的傾盆大雨來。而那些本就瘋狂生長起來的,幾乎要將整個郢城都遮蔽起來的參天大樹,各個都在樹幹上現出一張人臉來。再然後,整片森林都活了過來,一顆顆老樹都露出猙獰的表情,將郢城團團圍住。“不好,這是法天法地之相!戰神附體胡一刀,他居然請了殺神白起附身。我且先阻他一阻,瞿老怪你快去找青城的夏老鬼和全真的孫老道來。”騎在鳳凰身上那人,身邊紫色鈴鐺飛舞起來,天地間,所有人都可以一陣清脆的鈴鐺聲。而每當鈴聲中一個高音響起,必然會有一顆老樹開始渾身冒火的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