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強鬆聽到這,忍不住問:“為什麼單單是你們苗前苗後是這樣呢?”
“這事公布出去以後,記者是一波一波的來,調查的結果,讓莊上的人打掉牙往肚裏咽啊!我們這兒以前特別窮,幾乎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出去打工掙錢,出去的男人也不知是誰先聽說賣血來錢快,就先偷偷參加掙了點錢,其他的男人眼紅了,就都跟著擼胳膊,一管一管子的血抽出去了。也就是在這抽血的時候,不知不覺染上了這倒黴的病。”
“縣裏鄉裏沒來人救治嗎?”路強鬆問。
“咋沒來,來了一撥人,搭棚住在村裏,每天給大人小孩打針發藥片,但是一個月以後,春妮的父親就死了。死的時候人瘦成一把骨頭,渾身都是黑斑,像牆上爬的壁虎。那幫人搖搖頭給每一戶都留下幾瓶藥片囑咐按時服用,就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別的地方也有得艾滋病的,但是都沒有我們這兒的發病快,死亡率高。上麵來調查的專家說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新型的艾滋病,病的變異可能與我們這兒的水土有關。兩年沒過,兩個莊的男人死了四五十,還有幾個撐著的天天在屋裏床上躺著。不光是男人,有幾個婆娘也跟著走了,男人得了病,跟自己的婆娘一睡覺,婆娘也染上了。如今,你在我們苗前苗後走走看看,幾乎看不到男人的影了。外麵的人如今都不叫我們這兒廟前坊和廟後坊了,說到我們這兒直接叫女兒坊了。”
路強鬆聽江燕萍說到這才忽然想起他在村裏走了幾趟,確實連一個男的也沒看見。好像連女的都很少。
“剛才你說春妮的父親是第一個去世的?”
“是啊,他走的第二年,春妮的母親也犯病走了。”
路強鬆的心一沉。他又想起了春妮那顛三倒四的話語和飄忽迷離的眼神。
“那她現在就自己了?”
“跟她八十多歲的奶奶一塊過呢。”
“燕萍姐,難道大哥…?”路強鬆不敢把話挑得太明。
“他是第36個走的。”江燕萍說,兩滴眼淚已經流進了鼻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