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鄭國忠沒有安排韓小六與鄭立幫去碼頭裝載貨物,讓兩人在家休息。
韓小六正幫著客棧收拾桌椅,何為從外跨步進來。何為背著盒子槍,一手提著幾斤肉,一手提著兩瓶酒。
“我說過,不會有事吧,不會有事吧,我說的對吧!”何為人還沒進門,他的話就到了屋裏。何為坐在一條長凳子裏,他把肉與酒放在桌麵,翹著二郎腿,一副神氣十足的樣子,“韓小六,過來,過來!我們一起坐坐,坐坐嗎!”何為見韓小六沒理他,便站了起來,上前遞了一支煙韓小六,“小六呀,為了沈老板,為了河口鎮幾十個女人,我可是對日本人說了不少好話的呀!”
韓小六還是沒理他,仍然忙著他的事情。
“怎麼,不理我了。我可沒得罪你呀!我不是騙你,我真的出了不少力。在其位,謀其政,為了河口鎮百姓,我能不出力嗎!交結幾個日本朋友,好處還是有的,這好處不是清楚了嗎?韓小六,你聽到我說話沒有?你得請客呢,請我吃十桌二十桌都不為過。我把這麼漂亮的女人安全的交給了你,你能不重謝我嗎?”
“別放屁了!”韓小六回頭大喝一聲。
何為嘻皮笑臉的走近韓小六,不厭其煩:“你說我今天買這麼多肉幹什麼,買這麼好的酒幹什麼。渡邊隊長說,是他幫忙放了河口鎮幾十個女人,條件就是,要我請他喝酒。我答應了他,也就不好反悔了。”
韓小六突然停了下手中的活兒,過了一會,站了起來,怒道:“你請客關我什麼事?隻要你有錢,請一千一萬誰也不會管你!”
“哈哈哈……我可沒這樣大方呀!就他一個,就一個渡邊隊長。”何為接著說,“本想請啟明兄一道,啟明兄今天回銅礦去了,他也是為了河口鎮十幾個女人回來的,美不美山中水,親不親故鄉人嗎!”
韓小六嗤笑道:“聽說,你與渡邊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朋友,是真的嗎?何隊長?”
何為聽了,尷尬的笑了笑,恬不知恥道:“渡邊也是個好個,為人正直義氣。”何為說完,提起了酒肉,準備離開。
這時,沈氏客棧又陸續進來了不少人,他們見到警備隊長何為,都想在他身上探聽一下當今時局。一個客人問:“何隊長,日本人今天抓我們幾十個婦女,明天是不是要抓我們幾百個婦女。”
何為皺了一下眉頭,又一下舒展開來,他說:“哎呀,老人家,這個問題,你隻有問三原大佐了。”
又一個客人問道:“何隊長,日本人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河口鎮呀?”
何為又非常謙虛,他說:“哎呀,老人家,這個問題,你隻有問蔣委員長了。”
又有一個客人冒昧的問:“何隊長,你到底是為日本人辦事,還是為中國人辦事呢?”
何為突然憤起,他大聲說:“沒有我警備隊,河口鎮有此安寧嗎?沒有我們警備隊,牛頭土匪早就把河口鎮滅了;沒有警備隊,被抓的五六十個女人能這麼快就放回來嗎?日本人也不是慈善家,他們有可能隨便找一理由,就把她們殺掉。”
大家說:“這麼說,這都是警備隊的功勞。”
“哪能不是。”何為說,他不想與這些疑心過重的人交流。何為說完,提著酒肉往外便走,臨出門時,他又說了一句,“韓小六兄弟,如果沒事,就到我家喝上兩杯。”
何為剛出門,被鄭國忠堵在門內。鄭國忠拄著一支拐杖,一副嚴肅的麵容,何為大吃一驚,正不知所向,鄭國忠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鄭國忠對何為說:“何隊長,裏麵坐,裏麵坐!”
“國忠兄弟,我坐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得去公務。”何為說。
“公務?”鄭國忠又笑了笑,勸道,“何隊長,不要為了公務忙壞了身體,沒有好的身體,家裏的女人可要責怪你的呀!”
“哈哈哈……”何為明知鄭國忠話裏帶刺,但他還是帶著笑容,他說,“國忠兄弟說話夠幽默的。”何為返回到內麵坐著,問鄭國忠道,“國忠兄弟,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當然有。”鄭國忠把拐杖靠在桌旁,問道,“何隊長,那次我對你說的話,是不是忘了呀?”
何為聽了,臉上霎時露出心慌的神色,但他馬上鎮定了下來,他顯出為難的樣子,對鄭國忠道,“國忠兄,不是我不幫忙。”他長歎一聲,“唉,宋狗娃早就在銅礦裏病死了。”
“真的嗎?”鄭國忠連忙問。
“哪裏有假。”何為說,“我本想把這孩子要回來,放在我們警備隊裏,一來算是給國忠兄弟一個交待,二來,我們警備隊裏也缺員,特別缺乏經過實戰的人員。”何為說完,便站起,與鄭國忠抱了抱拳,對他說,“國忠兄弟,實在有愧,實在有愧。我這就要去辦事,我們後會有期,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