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鷹俠”連續出現在河口鎮，日本人警惕起來了。聯隊司令部又把金水河邊零散的房屋全部租為軍用，幾百米的外圍增加了兩道崗哨。日本士兵也非常謹慎，他們再也不敢一兩個人在風流鎮進進出出，耀武揚威了，他們往往十幾個人走在一起，荷槍實彈。而河口鎮不少的人被日本人槍殺韓小五的凶殘震懾住了，他們談虎色變，見到日本兵，嚇得渾身發抖，像躲瘟疫似的躲著日本人。
老秀才到底是個秀才，他擺著讀書人威武不能屈的架勢，見到日本兵，還有膽量向他們大吐一口唾沫。老秀才逢人便說，韓小五是天上的武曲星，是關雲長第八百次輪回的投生。他還說，日本人殺了河口鎮人，他們找幾個替死鬼去槍斃，中國人殺了日本人，就把中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日本司令不是說，中國人與日本人一律等嗎？他簡直是放屁！
鄭國忠一行來到沈氏客棧，他們一個個臉色陰沉，氣勢低落，沒有了原來鵬程萬裏的氣勢。老秀才見到一夥人走進客棧，把那老花鏡提了提，看清是鄭國忠等人，他講得更起勁來，他把韓小五神話了，說他是天上玉皇大帝派來的童子，他現在已經到了天庭複命。鄭家人沒有心情聽老秀才的神話，在跑堂的引領下，去了包間。何為、阿四也來了，老秀才眼裏突然放出光芒。老秀才走近阿四，準備與他的好友答話。
何為鄙夷的看了看他，很不尊重的對他說：“秀才，又在要飯呀？”
老秀才受到侮辱，他的臉痙攣了一下。老秀才想了一會，對何為說：“人生在世，誰不都是為了一張嘴。何隊長，你先為黨國辦事，後又為日本人辦事，不都是為了一張嘴嗎？”
老秀才把何為說得啞口無言。
老秀才別開何為不友好的目光，笑了笑，他對阿四道：“阿四兄，何隊長看不起我這個讀書人，你也不會看不起讀書人吧！”
阿四知道老秀才的意思，他在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三個銅板。他左手拉著老秀才的右手，把三個銅板拍在老秀才的手心裏。老秀才興高采烈起來，他對阿四感激道：“還是四阿哥沒忘記昔日落魄之時！”老秀才把三個銅板放進口袋裏，按了按，又去買弄他的喉嚨去了！
鄭國忠在包房裏聽到外麵何為的聲音，他走了出來，招呼何為道：“何隊長，吃飯吧？”
“那是當然。”何為說，他接著對鄭國忠開玩笑道，“國忠兄弟，是不是請我們這些窮鬼吃頓飯呢？”
“何隊長真是太謙虛了，你是請不到的貴客，既然走到了一起，就請何隊長喝上兩杯。何隊長，請不要推辭呀！”
“國忠兄弟真是太客氣了。”阿四接過話說，他接著嘻嘻笑道，“何隊長，鄭家有的是錢，吃吃大戶有何不可。”
何為不想進去，被阿四拉進了包間。
何為被鄭國忠讓到上座，他把盒子槍橫放在膝蓋上，抽著鄭國忠遞給他的香煙。抽了幾口後，目光落在韓小六的臉上。韓小六麵色嚴峻，眼裏射出凶光，何為不由吸了一口冷氣。何為對韓小六笑了笑，擺出鎮定的姿態，對鄭國忠說：“老實話，我還是佩服你們鄭家人的，韓小五真的為我們出了一口氣。”何為又看了看幾人，琢磨了一會，接著說，“日本人也太殘暴了，我平生第一次看到這樣殘忍的下手殺人。唉，老秀才說得對，我們都是為了一口飯吃，都是為了一口飯吃……”
“咚！”的一聲，韓小六一個拳頭砸在了桌麵上，何為、阿四都嚇了一跳。兩人敏捷的握住盒子槍柄，兩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韓小六。
“要想人不知，除非人不為。”韓小六恨聲道，手指何為，“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當漢奸了！”
何為忍住心頭的怒火，對韓小六說：“怎麼會呢？你們太不了解我了。”
“既然趕做就趕當，就別搪塞了！”韓小六大聲怒斥道，“中國就不乏你這樣的敗類！”
“混蛋！”何為一拍桌子，憤怒的道。他知道鄭家人的厲害，本不想與鄭家人明著幹，他是實在忍不住了，畢竟是河口鎮警備隊長，有四十多條人槍，又有日本的撐腰。何為一下站了起來，抽出盒子槍，往桌上重重一拍，大聲道，“我何為不是怕人的！你們鄭家人是不是想致我於死地呢！來呀，我不怕你們半夜襲擊我，如果你們有這個雅興，我隨時奉陪！”
阿四見兩人動起怒來，當起了和事佬，他對何為說：“隊長，請息怒，請息怒！都是兄弟，何必麵紅耳赤。隊長說這樣的話，就是隊長的不對了。鄭家兄弟怎麼會襲擊你呢？他什麼時襲擊過你？你與鄭家有天大的冤仇嗎？我早就對你說過，那是遊擊隊，是牛頭山的吳嘯。”阿四把何為的盒子槍插到了他的槍套上，又把他拉著坐下，阿四又對韓小六說，“小六兄弟，我知道你一口氣憋在心裏，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本就沒什麼冤仇！至於這次你哥哥被槍斃，那可不是何隊長的責任，何隊長是為了你哥好。他叫你哥不要與日本人硬拚，你哥就是不聽。我們拚得贏日本人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幾百萬國軍見到日本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我們一個河口鎮，能把日本人怎麼樣？我想，過不了多久，整個中國都會是日本人的了！大家說，我的話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