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笙離開的第十年裏,小鎮上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
“您身體最近還好?有什麼症狀,比如頭暈惡心。”
“有時候有但是很少。”
年輕的女醫師奮筆疾書記下病人的症狀,親切地為病人開藥,醫院裏的暖氣不是很足,她卻穿得比任何人都少,一身白大褂,柔和的長發隨意地挽了起來。
閑下來的時候,轉下椅子就能一眼望見室外的風景,行人走在風雪中,一個個裹得似粽子般滑稽,手中的咖啡被助理熱了又熱,卻沒有一絲想喝的衝動。
“許醫生,院長叫你過去趟。”
“知道了,你忙去吧。”
她不知道這樣的冬天過了幾個,十年裏對他的想念半分不減,隻是,他究竟在哪裏,生活得好不好,有沒有人照顧,寫了十年的信,也沒得到一個回應,許南姍苦澀地笑著,放下手中涼透的咖啡起身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你上次做過的一個手術,目前國內外還沒有一個先例,現在從國外一個病人轉回國需要做手術已經不能再拖了,病情很嚴重。”
許南姍盯著院長飄忽不定的眼睛輕輕地笑了起來,
“院長,你是收了別人多少錢?您說國內沒有,我信,國外沒有,您騙誰?”
“許南姍你……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您不要的話我可以走,隻是誰幫你做手術呢?”
許南姍沒有再理會,轉身走了,剩下院長一人吹胡子瞪眼,隻是她沒想到,原來這個社會,竟是如此醜陋。
十年前做的約定,是她毀了約,顧老爺子一怒之下出了國,顧海笙從此了無音訊,自己一個人苦苦撐完一個高三,高考前抑鬱了很久,如果不是宋威雪,可能她就不是許南姍了,而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許南姍。
思緒正遊走到幾年前,宋威雪禮貌地敲了敲門,許南姍朝她笑了笑,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威雪,我可能,不會待在這行了。”
宋威雪愣了愣,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剛聽人傳你又要做關於那場手術,風險那麼大,我不想你冒險。”
“是人都會這麼想,隻是我是個醫生,不能見死不救,你是學心理的,怎麼會懂。”
見勸不動許南姍,宋威雪不再多費口舌,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了她,
“這是關於那個病人的病曆,你仔細看看。我就先走了,下班再一起吃飯。”
“嗯。”
沒等許南姍打開看,病人家屬已經跑到門外吵鬧,
“你們讓我進去見見許醫生,我求你們了……”
許南姍冷靜地推開門,外麵幾個科主任正攔著一位全身上下一副高貴氣質的女人,絕美的容顏配上精致的妝容,十分引人注目,
“你們夠了,讓她進來吧。”
女人生氣地甩開了幾位主任的手,徑直走了進去,
“許醫生,我們一家原本是本地人,後來搬去國外,卻不曾想……”
“您好這位女士,請您說重點。”
“其實是這樣,我的兒子在英國念書,由於那邊會做這個手術的醫生已經很老了,再拿起手術刀,我們家裏人說什麼也不放心,後來聽說國內有醫生會做,還是我們本地人,所以隻能暫時回國尋求您的幫助。”
許南姍看著眼前的女人,眼妝已經哭花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愛兒子,
“您找院長預約個時間,我做。”
女人聽到答複開心地笑了起來,她似乎很年輕,但是她又讓許南姍覺得她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