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護主。”他輕輕一笑,“原來是真的。”
“王爺可要想好,玉佩隻有一塊,你若給了陛下,你自己……”
他搖頭:“不用想,如果我和她之前隻能活一個,我自然選她。”
決戰之時,他百忙中將玉佩給了她,其實是做好了等拿下孟雲初後便離開,躲到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等待死亡,她一定會找他,一定會難過,但是沒關係,她還那麼年輕,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她早晚會忘記他。
墜崖。
他不知她為何會鬆開他的手,但身體不受控製往下掉的時候,他竟是釋懷的輕鬆。
死在她手裏,也算死得其所。
他被崖壁上深處的大樹接住,等到他再次睜開眼,已經是長熙五年,他昏迷了整整三年。
“醒了?”
“……這裏是哪裏?”
“白馬寺。”
他重新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國師好本事。”
這位時本領高強,神出鬼沒的國師大人,第二次救他於生死一線。
“貧僧隻是遵天命罷了。”
少年高僧慈悲為懷,將命懸一線的他從歲山帶回了白馬寺,青燈之下,祭壇之中,是他第二次重生。
百年古寺鍾聲幽幽,處處透著禪意,他拾起落地的梅花,慢步到樹下葬了它,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低低地問了聲:“國師,她還好嗎?”
“王爺何不親眼去看看?”
後來他便拜別國師下了山,雪狼王撲了上來,可憐兮兮地蹭著他,原來那三年它一直守著他從未走遠。
“你等我嗎?好吧,那現在你再陪我去等她。”
剛下山時,他其實想的是從此天各一方。
他是反賊,是顛覆山河的罪魁禍首,他有什麼顏麵繼續活在她身邊?如果他繼續在她身邊,她要如何麵對孟氏皇族的列祖列宗?要如何麵對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
他的存在,就是她的罪孽。
所以,他想要借那場墜崖就此‘死去’,掩去容貌,改名宋忘,從此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守護最遠的她。
她要做一個如孟高祖一般的千古一帝,才不負這一路的傾軋坎坷。
可他沒想到,會在趙縣和她不期而遇。
那日他橋上,看著她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兒從橋下走過,她不經意間抬手將鬥笠的輕紗拂開,露出他魂牽夢繞的麵容,震得他渾身輕顫,那時他便知了,他還是舍不下她,先前見不到便能狠下心,而今見到了,他又如何能克製?
不過,幸好,他還來得及回來。
他們還來得及回到最好的時候。
……
揚春三月的煙雨江南,小舟在西湖上隨波逐流,船槳蕩開荷葉,湖底三兩尾錦轉著圈暢遊,暖陽一路分花拂柳而來,悉數落在錦榻上的人兒身上,她肌膚細膩透白,在陽光下更顯精致,大概是光線太亮,她輕輕皺眉,他伸手過去將窗戶關上。
她手指一動抓住了他的袖子,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呢喃:“皇叔……”
他微微一笑,低頭在額角落下一吻。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