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那麼理所當然,就好像她要等的那個人,隻是出了一趟遠門,而不是墜下山崖生死不明。
“如若你是為了別人,我大約會不服氣,但是他的話……”寧紹清拂了拂衣袖,微微仰首,“他是當今我唯一服氣的人,輸給他,我無怨無悔。”
從他願意為你遠赴扶桑開始,他就知道他自以為對‘白萊’的感情,遠不如他對她的感情,他捫心自問過,如若‘白萊’被席白川抓去了帝都,他可會親自冒險強去,深入虎穴把人就回來?大約是不會的。
所以他得到了她。
而他失去了白萊。
玉珥挑眉:“指的是,智慧?謀略?還是武功?”
寧紹清眯起眼,狹長的眼線看起來如柳葉如刀片,他知道她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麵,可她偏偏曲解了她的意思。
是因為,在她眼裏心裏,他從來都不夠資格和席白川比對她的情嗎?
寧紹清笑了,她還真是數年如一日地刻薄。
罷了。
她既然要當白萊是陌生人,他又何必再挑起話題。
他淡然答:“都是。”
玉珥和他一起走了一圈蓮湖,等到回到金豐台,宮宴已經散了,隻有宮人在收拾桌椅,玉珥看到遠處華燈下靜靜站立的身影,是她的七妹,大概是在等他吧。
分開前,玉珥忽然問:“扶桑王,你們扶桑盛蠱,情蠱可有得解?”
寧紹清詫異:“你的情蠱還沒解?”
玉珥搖搖頭沒說話,上了轎攆,搖搖晃晃回養心殿的時候,她想,無解的吧,否則他怎麼舍得離開她這麼多年,一定是來不了,所以才沒來吧……
長熙四年秋初,北沙送來奏章,這份奏章不是君王寫的,而是幾個大臣聯名上書的,上麵洋洋灑灑列舉了他們的君王數十條罪狀,說他自登基以來,荒淫無道,勞民傷財,苛刻百姓,不堪為帝,經過他們國務院各位護國大臣一致決定,廢黜君王,另立新帝,特請長熙帝準許。
玉珥看著腦門直疼,心想這個北沙真不安生,北沙的人真會睜眼說瞎話,真以為她遠在帝都就什麼都不知道?
北沙君王從來都隻是個傀儡,財政軍三大權都都掌握在國務院手裏,曾聽說,君王連做衣服需付的一個銀元寶,都要寫出去一張長達數百字批文才能從國務院手裏拿到錢,這樣無權無勢還窮的君王,哪裏來的能力去‘荒淫無道’‘勞民傷財’?用腳趾都想得出來,肯定是這個君王不聽話,國務院覺得自己權威受到挑戰,這才要廢黜君王。
玉珥為難了,她是最不願意幹涉這些屬國家裏的事,也不好幹涉,但也不能這麼容易就準許了,否則他們一換君王換上癮,還不每年都換,成何體統?
玉珥想了一天,第二天早朝,她把這件事跟大臣們說了一下,最終和大臣們達成共識,決定派出一個大臣過去看看情況,如果能調和就調和,真不能調和再隨他們的意,反正北沙皇室數百年來都沒人權,這是國情使然,他們就別多管閑事了。
至於這個人選嘛,要個通情達理的,要個懂得時局變化的,還要個交際能力好的,玉珥看了一圈,最終決定:“長孫愛卿,你去一趟?”
嗯,其實長孫雲旗除了符合第二個外,另外兩個都是負分,但玉珥覺得還是他去比較好,能鎮得住場子,更重要的事,沒他在,就沒人敢竄頭讓她立王夫……
長孫雲旗麵無表情道:“臣遵旨。”
噝……看他這眼神,想必是看穿她的心思了,玉珥望天。
出使北沙的使團訂在三天後啟程,散朝後,玉珥才回了禦書房,抱著單思沒玩一會兒,宮人就來報,說長孫大人有要事求見。
玉珥鄭重地想了一下,長孫雲旗該不會在臨走前還要再來膈應她一下吧?
想看了半天,她確定他應該沒那麼無良,於是就召見了。
長孫雲旗還穿著官服,進門後要行禮,玉珥擺擺手:“長孫愛卿,不必多禮,坐吧,你有什麼事嗎?”
“陛下,臣出使北沙,少則一月,多則兩月,這段時間怕是沒辦法為陛下挑選合適王夫,不過臣倒是有一個合適人選,臣想將此事轉托於他,陛下您意下如何?”
玉珥:“……”
玉珥:“……”
玉珥:“……”
她真是識人不清!
她還以為他是有什麼要緊事要來找她說!
沒想到又是立王夫!
居然還要轉給別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