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入城後,先找了一家客棧梳洗,而後才進宮,一入宮門,便有他的人隨後跟上,稟報在他離開的時間裏是否有發生什麼事,出乎他意料的是,竟然沒人找過他,甚至玉珥也不曾。
他腳步一頓,朝暖閣走去。
暖閣中,玉珥正在批閱奏折,她還不是皇太女的時候,每日也需要批閱部分奏折,這是順熙帝安排給她的,現在她是皇太女了,幾乎所有奏折都要經過她的手,比從前更忙了。
她一手支著額頭,嘴裏咬著毛筆,另一隻手拿著一本奏折,那奏折上也不知道在寫什麼,她的神情看起來很糾結,而麵前還要高高一堆幾乎將她埋沒的奏折,席白川算是明白為什麼她沒去找自己的原因了。
重生回到八歲時,那時候他才剛剛從順熙帝手中領過不足兩月大的玉珥,他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裏,軟軟的身體帶著奶香味,是這個世上最眷戀的存在。
他想過這一世不再教她兵法謀略,讓她做個碌碌無為的小公主,也許這樣一來就不會重蹈上一世覆轍,可當她抱著本兵書,喏喏地問自己:“皇叔叔,這是什麼意思呀?”那時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終究不是想避開就能避開,她是明珠,他又怎麼舍得她蒙塵?
他最終選擇了順其自然,該怎麼教還是怎麼教,如今的她,比之前世更厲害了,靠自己走到了皇太女的位置,並且越來越脫離他了……
“皇叔?”玉珥偶然間一個抬頭,看到站在門口久久不動的席白川,詫異道,“來了怎麼不進來?”
“看你在忙,所以就沒進來打擾。”席白川提起衣擺邁入,暖閣內點著線香味道有些奇怪,並不是平時的檀香,他頓了頓,下意識朝香爐看去。
玉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知道她在奇怪香味,隨口解釋道:“昨天去看了右相和子墨,這是子墨送我的,說這種香提神,我就點了試試。”
“聞著習慣嗎?”席白川揭開香爐蓋子,用鑷子輕輕撥弄了一下。
玉珥將目光重新移回奏折中:“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隻是聞著舒服不舒服罷了。”
席白川一言不發地看向了她。
玉珥故作不見,之前用檀香是因為他身上就是檀香味,她換掉了檀香,其實也有疏離他的意思,席白川也不知道能不能猜中她的心思。
“還是換回來吧,檀香凝神靜氣,比花香好用。”席白川蓋在香爐蓋,輕描淡寫地說道。
玉珥頓了頓,應道:“好。”
席白川從背後抱住玉珥,將下巴架在她肩膀上,玉珥側過頭問:“你早朝告病假,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隻是睡懶覺不想起來。”
玉珥:“……”
“你又沒去看我。”席白川輕哼一聲。
“你看奏折這麼多,哪抽得出時間,本打算今晚再過去的。”她斜睨了他一眼,也學著他哼了一聲,“幸好沒去,居然是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