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卞陽城的時候,已是巳時,天上下著濛濛的細雨,慕槿坐在車內,在馬車準備進入卞陽城門的一瞬間,慕槿掀起車簾望了望城牆上“卞陽”的字樣,不禁露出淡淡笑容。
一別六年,她終於可以再見到他。
臨近午後慕槿才抵達祁王宮,那時已沒了小雨,隻是地麵稍有積水。依照禮儀,祁王在宮門迎接,身後則站列眾多臣子侍人,慕槿在碧莞和碧蘿的攙扶下團扇遮麵走上前,直至走到祁華身邊,碧莞兩人才將慕槿的手交給祁華。當慕槿觸碰到祁華的刹那間,慕槿透過團扇的一邊看了看他,依如六年前初見時一樣。
祁華與慕槿緩步走到禮殿中行完禮後,慕槿便在祁宮侍女的帶領下,到了梨香閣。
到了梨香閣後,帶路的侍女行禮後便退了下去。寂靜幾許之後,慕槿用餘光掃了掃兩邊便放下團扇,碧莞看到驚慌道:“公主,你不可放下團扇,這要讓外人看見了該說我們無禮了。”
慕槿笑了笑看著碧莞和碧蘿:“沒事的,這裏沒有外人,我隻是很想看看梨香閣的樣子,舉了半天團扇手也有些酸疼。”說完,慕槿一邊活動著雙臂一邊抬眼望去,整座樓閣外圍處盡是枯樹,映寸在秋季裏稍稍顯的有些淒涼。
碧蘿也看了看四周,沒好氣的撇嘴道:“這祁王幾個意思啊,好歹公主你也是翎君最疼愛的小女兒,怎麼安排這樣簡陋淒涼的地方?”
“這些都是梨樹,等到了晚春時節開滿梨花,屆時的景色甚是盛美呢。”慕槿轉頭看了看碧蘿,微微笑了笑。
“那也種一些秋季冬季開的花兒呀,光種滿梨樹,晚春倒是美了,可秋冬季呢,不就很淒涼了麼。”碧蘿撇嘴看著慕槿,聲音稍稍低沉了些。
慕槿微微低了低頭,笑道:“任何事物有美的一麵自然也會有不美的一麵,我倒覺得沒有梨花修飾的梨樹映在這秋季裏也別有一番韻味呢。”碧蘿看著慕槿沒再說話。待慕槿轉身前行時,碧蘿又撅了噘嘴看向碧莞,碧莞捂嘴輕聲笑了笑。慕槿走進樓閣內,屋內很是素淨,細細品聞尚可聞到檀木的淡淡香氣,慕槿正感受著屋內的純素之美時,一位身著淺綠深衣的妙齡女子來到慕槿麵前,稽首行禮道:“奴婢錦染見過祁王夫人。”
慕槿上前扶起她,才細見女子精致的臉龐,在白皙的膚色映寸下將眼睛顯得尤其水靈,慕槿看了好一會兒隨後道:“以後不需要行大禮,隨便一點就好。”此時碧蘿上前看著錦染笑道:“是啊是啊,我們家公主人很好的,私下你不用太拘泥於這些繁瑣禮儀的。”錦染看了看碧蘿便又看向慕槿笑笑點了點頭。
錦染向慕槿講了講祁宮裏的禮儀,大致和翎宮裏的一樣,那晚,四人在屋內聊得甚歡。臨近暮晚,一位穿著黑紅深衣的侍人走進屋內行禮道:“陛下今夜公務眾多急需處理,不來梨香閣了,讓夫人早些休息。”
“知道了。”慕槿說完,侍人便緩步離去。
侍人剛走後,碧莞就有些氣憤:“近日大婚,祁王怎可這樣?我們大老遠來……”碧莞話未說完就被慕槿打斷道:“莞兒,這樣也好啊,我們也趕了有幾日的路程,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說完,碧莞和碧蘿相互對視一番,幾許後,便退了下去。
慕槿一人站在窗前看著院中的枯樹,不覺間走到院子裏,樹上還有著稀稀灑灑的黃葉。看著漸漸幹枯的梨樹,不禁想起了六年前初遇時的情景,那時的梨花開得甚是豔美。
翌日,慕槿要同祁華一起到茗太後那裏請安。秋季的天色總是稍顯陰沉,慕槿一早就精裝梳洗了一番,一路上,布滿了樹上飄落的枯葉,踩在腳下直直發出清脆的聲響。
慕槿在錦染的帶路下來到了茗太後的寢宮,走到門外慕槿看見祁華已在,心想已是等候了幾許,慕槿為自己的遲到有些歉意,正想啟唇賠禮,祁華便開口道:“走吧。”話音剛落,祁華伸出右手,慕槿會意將手交付祁華,兩人執手走進殿內,兩人來到殿內跪拜後,茗太後看了看慕槿,此時,侍女端上一杯茶恭謹的遞給茗太後,茗太後接過後品了品,便拂袖道:“都是自家人,這些大禮能少則少吧。”茗太後說完,祁華慕槿兩人起首跪坐著,身後的幾位侍人宮女也微微起首跪坐著。
慕槿全程微微低著頭,茗太後望了望慕槿道:“阿槿,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慕槿被茗太後的喚聲驚了一跳,隨後便緩緩抬起頭看向茗太後。
茗太後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到是個標致人兒。”慕槿淺淺笑了笑微微低頭。聊了幾許家常後,已到了上早朝的時辰,茗太後便讓祁華慕槿兩人各自回了去。慕槿回到梨香閣,心緒不定,看著落滿地的枯葉更是心緒惆悵。
那晚,慕槿依舊未見到祁華。
又過了一月左右,氣候已進入了初冬季節。傾夜間,庭院裏打了滿地的白霜,天氣也稍稍變得寒冷幾許,慕槿純白單衣站在門外的庭院中看著四周的白霜。碧莞拿著件稍薄的碧綠披風走到慕槿的身邊:“天氣漸冷了,公主您站在這兒當心著涼啊。”一邊說著一邊將披風披在慕槿的身上。慕槿回頭看了看碧莞,微微笑了笑道:“沒事兒,我就是想出來透會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