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亮的光……
“嗯……”不滿的試圖用手遮著眼睛,卻覺得全身都綿軟無力地嚇人,好像手腳不是自己的一樣。
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我霍的睜開眼,就撞見鑲金嵌玉的紅木雕梁床頂。月白底色的繡花被摩挲在身上細膩涼爽,不知道是什麼質地,卻絕對是上等貨色。
莊周……夢蝶?
隻記得最後小髒在大喊大叫,自己卻完全怔忪在聽說自己還沒死的新狀況裏。仿佛之前的所有都隻是個做了一半被打斷的怪夢,可是一覺醒來,一切卻都不同了。
躺在異常柔軟的寬大繡床上,我狠狠的吸了口熏了薄荷氣味的空氣,試圖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這是在哪裏?
小髒說別人在救我,可現在我卻從一個典雅華貴的不像話的地方醒過來:難道……是“一不小心”借屍還魂了?
又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緒。不管是莊周夢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周莊,既來之則安之一吧。費勁地側過脖子,第二眼卻驚得我一口氣沒順上來,嗆得大聲咳起來。
這個趴在我床邊的男人又是誰?!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驚悚!這剛一醒就添個相公,保不準再等會而會不會發現自己還是幾個孩子的娘?
“小蔚?!”他猛地被我的咳嗽聲驚醒,眼睛裏一時還沒退去迷迷蒙蒙的睡意。但隻一刻,他的眼睛亮的驚人,仿佛盛滿了天下所有的驚喜。
“小蔚,你醒了?!”
我還沒回味過來他的那個讓我心裏一震的眼神,下一秒就落進了他的懷裏。
“醒了,你醒了……你總算醒了,太好了……狠心的丫頭,你居然敢昏迷這麼久,這麼久……你再不醒,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竭力平息哽咽的聲調,他抱著我不肯撒手,在我耳邊的絮絮叨叨輕柔得像雪落在深藍無盡的湖麵上,聲聲相迭,簡直是一場洋洋灑灑的雪。
這個擁抱實在太用力了,簡直把我勒得喘不過氣來。我掙紮著想推開他,忽然發覺背上的綢緞也像是被落了雪,暈出了一點點潮濕的觸覺。
隻是這一遲疑,推的動作就中途鬼使神差地改成了抓住他的衣料。
也許是太久沒有這樣被人視若珍寶,也許是剛從鬼門關門前回來的人都會軟弱幾分。我的眼眶竟然有點發酸。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我暗暗罵自己沒用,潛意識裏卻縱容自己依戀著這個陌生男人溫暖的胸膛。
他的胸腔微微震動著:“小蔚……”
眼眶裏的濕意驟然褪去。我驀地推開那個胸膛撐起身來,看著他,冷冷地咧開了嘴。
我一定笑得很難看吧。
我這是在幹什麼?
他口口聲聲在喊的“小蔚”……並不是我。
可笑啊可笑,我又在這裏矯情個什麼勁——他的溫柔和關心,和我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這才第一次認真注意到他的樣貌。謙謙君子的清雅相貌帶著書卷秀氣,眼眶有些泛紅,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玉竹一樣的氣度,看著都覺得無限美好。他有些緊張的抱住我的肩膀:“小蔚,你的臉色不好,可是哪裏不適?啊,是我大意了,你方才咳嗽的厲害,身子一定還不大好——阿月,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