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包含著龐大的信息量,除了少許的感性慨歎,金寶月一直在講她離開林府後的瑣屑生活。
王九枝從中讀到的是一個普通女子的平凡生活。一點也不同於她記憶中,高貴典雅的女神形象。本來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但回房後,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認真完整的再看一遍。
這一次,她像拿取心愛之物似的,慢慢從信夾中抽出幾張紙,就在這時,一張偏小偏薄的紙張從其中滑落下來。王九枝來不及多想,馬上撿了起來。當她看著那上麵是一堆彎彎曲曲,筆劃潦草的小字時,她才感覺到有一絲絲的不對勁。直到她細讀內容,才發現這是另一個人寫給她的信。這封信的內容和寫信的人,引起了王九枝極大的興趣。
用現代的話來講,這是一封交友信。是某個神秘追求金寶月的男子,向金寶月閨中好友,拉關係套交情,撒嬌示好的半開玩笑,半求助的信。信中字裏行間,都是我的月兒怎樣,怎樣讓他心動,卻不知如何靠近對方的心情。作為他的月兒,最信賴的朋友,王九枝要多多關照他之類的話。王九枝從沒想過自己在金寶月的生活裏,能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她動容之餘卻並不買這兄弟的賬。
你姥姥的,姐不認識你。王九枝心想,憑啥幫你賣了自己的朋友。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出賣這個男人。可是這人壓根不曾留下任何自己的身份信息。隻能依內容判斷此人對金寶月來說,不是個陌生人。王九枝趕緊又把金寶月的信,又重頭篩了一下。還是沒有發現其人的蹤跡。她想回信,隻是這一來一去頗費時日。此刻王九枝才真正感受到有心無力的沉重感。什麼也不能做,因為為時已晚,什麼也不能說,因為憂慮太深。
次日清晨,大師姐主動來敲王九枝的門。
“王師妹能和你談談嗎?”王九枝的屋裏亂成一團,平時她出門前,才把裏麵的東西按照她師父的標準,收拾妥當。
“你要不著急的話,等我先整理一下房間,再進來。”大師姐點點頭,在門外耐心地等。王九枝麻利地收拾好床鋪,連一根頭發絲也沒敢遺留在上麵,才出門引師姐進屋。就見大師姐,主動把窗戶打開,毫不猶豫地走向床邊一雙有點發臭的練功鞋。把它們用一塊手絹包著,拎到門外,靠牆放下。王九枝當然一直跟在其後,因為她真的擔心,師姐再一次大發雌威,把她僅有兩雙鞋中的一雙給扔了。
處理完這一切後,焦急地神態從大師姐的臉上消失了。她用輕鬆地語調和王九枝進道。
“吳大海的事,我不是故意隱瞞你來著。或許你們真的私交甚好。但是他來這裏找你是不妥的。會影響我們門派的聲譽。我可以不在乎你,但我作為門派的大師姐,不能不顧全大局。”說到這裏大師姐頓了頓。她並不知道此時,隔壁房間貼著幾雙耳朵,正在偷聽這個房間裏的講話。
“喂,別擠著我,我聽清楚了會告訴你的,師妹。”三個女人一台戲,隔壁住著四個女人。自然更是熱鬧非凡。
“有沒有搞錯,是我先發現大師姐進了那女的屋的。怎麼偷聽倒沒有我的份兒啦。”被抱怨的女子覺得自己更委屈。
“噓小聲點,你倆講話,我們都聽不到另一頭的聲音了,最多我們再擠擠,給你留個空位。”那邊有人極力調和內部矛盾,四個女人終於頭挨著頭,都擠到一塊兒去了。待四人再細聽旁屋的動靜。隻聽阿嚏一聲,王九枝小腳一跳,全身伴著節奏,抖了一抖。把偷聽的四個女人的心也震到了。
“哎呀,媽呀,嚇死人了。不帶這麼玩的。我是聽不下去了,你們自便吧。”一個女人退了下來。其餘人還不死心,繼續監聽。
“師妹受涼了?我去關窗戶吧。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事。原來是這個。不好意思呀。”大師姐相處起來,比王九枝想象得容易點。但她還是不敢大意。
“我去我去。不能再勞您的大駕。”王九枝一邊關窗,一邊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就這一瞬間的動作,讓王九枝感到了片刻的自由。她在這裏待久了,有些懷念當年苦命,卻自在的生活。但理智很快把她拉回了現實。
“師姐,你接著講吧。九枝聽著呢。”王九枝向來吃軟不吃硬。大師姐之前的好言相勸,她是蠻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