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門而入,葉帥坐在桌案後埋頭批閱文件,頭也沒抬叫他到沙發上坐。葉珣沒坐,因為看到牆角麵壁跪著的孩子。
葉瑉的校服褲子褪到膝蓋,襯衣下擺遮住小屁股,卻隱約能看到臀腿之間紅腫著,許多地方已經泛著青紫,白皙的大腿上橫著幾道血檁子,不說觸目驚心也算駭人了。
“瑉兒?”葉珣叫他。這要讓雨萌看見,不跟父親拚命才怪。
葉瑉不敢回頭,卻也委屈的聳動著小肩膀低聲啜泣。
“閉嘴!”葉啟楠喝斥道:“還知道什麼叫廉恥?好意思哭嗎?”
“小孩子考不好很正常,葉珣小學時候也常是倒數呢。”葉珣試探著勸父親,希望救下傷痕累累的瑉兒。
“那是沒在爹眼前兒,不然讓爹看見一樣打!”葉啟楠半開玩笑,又嚴肅起來:“明天隨爹去司令部實習,好過在家裏遊手好閑。”
“好。”葉珣說話從來痛快,司令部的活兒也不外乎整理文件、接接電話,必要時候端茶倒水,這是老本行了。
“到了司令部跟著席先生,讓他帶著你。”葉啟楠玩笑了提醒他:“青城不比東北軍,跟了席先生要仔細行事,惹惱了他,爹都沒處救你去。”
葉珣不以為然胡亂應了,席先生給他的感覺一直溫和可親,與這個動輒打人的暴戾父親大相徑庭,如今父親這樣評價席先生,反是可笑。
聽父親又囑咐了些別的,比如在司令部要叫他“司令”,不能叫“父親”,更不能隨家裏舊時的習慣不倫不類的叫“大帥”;比如要服從安排,做事要認真一絲不苟什麼的。
“父親沒別的吩咐,瑉兒……我帶下去吧,我會抽時間幫他補習功課。”葉珣說。
葉啟楠玩味的打量葉珣,在他口中“父親”二字異常金貴,仿佛隻有有求於他時才會出口,更不要奢求他叫一聲“爹”。
葉珣見父親不答話,權當默認。幫瑉兒打理好衣褲打橫抱了準備出門。
“還像個當哥哥的!”葉啟楠由衷的讚歎一句。
葉珣騰不出手來開門,倒也毫不客氣的說:“您幫我打下門唄。”
葉瑉的傷比他想象的嚴重很多,臀腿上滿是交錯縱橫的檁子,交錯處滲出的血珠已經開始幹涸,將他抱去五姨太的房間,五太太隨大太太去廟裏燒香祈福還沒能回來。
葉珣頭疼了,拿棉棒蘸了藥水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曾經挨過棍子,傷勢不重,被齊海哥摁在床上拿了跌打酒將淤血揉開,疼得他大喊“殺人”,弄得樓下正在會客的沈司令十分尷尬。
葉琨推門進來,看了眼趴在床上的小弟,接過藥水和棉棒為他傷藥,動作從容熟練。
“久病成醫呀!”葉琨自嘲的笑笑。藥性刺激,葉瑉疼的輾轉掙紮。
“這手也太狠了!”葉珣咋舌。
“瑉兒,別動!男子漢,該你的就要去承受!”葉琨的語氣嚴厲,又對葉珣說:“葉家的孩子從小習慣了的,父親的理論是,不管哪個方麵,都要求比別人優秀,都要站在頂尖。”
葉珣直言道:“這叫什麼邏輯,狗屁不通!”
葉珣發現,雨萌這小鬼漸漸纏上了他,大夜裏跑到他房間去要求下五子棋。他倒是無所謂,隻是讓府裏上下怎麼看,十一歲的姑娘,大晚上往哥哥房裏跑。
“你在法國呆了三年,怎麼還那麼封建!”雨萌一句話將他堵死。
小可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人都可靠嗎?”葉珣問。
“放心吧小爺。”
“什麼什麼?”雨萌急了問。
葉珣道:“小孩子家別管!”
“你不告訴我,我就跟爹說,你有事瞞著他,讓他審問你。”
葉珣無奈的搖頭,在她耳邊咕噥幾句。
雨萌壞笑了點頭:“我知道,後天是周末,晚上我帶哥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