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領班突然大叫:“不好,地震了!”
一瞬間,人群大亂,尖叫聲四起。葉遠一驚,本能地站起身來,隻聽轟的一聲,咖啡廳的整棟樓已瞬間倒塌,一根橫梁狠狠的砸在他的後腰上。葉遠想蹲下,已經來不及了,他已被廢墟夾住了身體,不能動彈。本來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曉玉突然回過神來,想站起來幫助葉遠。卻見他喊了一句:你別動!快到桌下趴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遠慢慢有了知覺,然後,他就聽到曉玉帶著哭腔的呼喚。葉遠一陣欣喜,連忙答話,可他發覺自己說話為什麼變得這麼困難,口裏鹹鹹的。好在四周一片寂靜,曉玉還是聽見了他透著虛弱的聲音:
“我在這兒,你在哪裏?你沒事吧?”
她趕忙連哭帶笑的回答:“我在咖啡桌的下麵,我很好,我很怕,你沒事吧?”
葉遠被一根斷裂的橫梁壓在腰部,倒在一張桌子上無法動彈,整個大腿以下已經沒了知覺。他聽說曉玉竟然就在桌下,盡量平靜的開口說:
“我也沒事,隻是被壓著動不了。”
曉玉這回辨清了葉遠的聲音就在桌子上麵,她試著從桌旁的磚縫中伸出了手,揮舞了兩下,問:“你在哪裏?你看到我的手了嗎?”
突然,她感受到她的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掌輕輕握住,然後又聽到一句輕輕的話語:
“是我,我握住了你的手!”
盡管握住曉玉的手是冰涼的,可曉玉的心頭卻溫暖了,踏實了。
“怎麼沒一點動靜,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
“怎麼會呢,放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整個國家都會被動員起來,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聽葉遠這麼說,曉玉感到一絲安慰,突然,她大聲叫起來。葉遠又一驚,忙問怎麼回事?曉玉緩口氣才說:
“剛才有一隻蟑螂爬到我的臉上來了。”
葉遠無聲的笑了,他安慰曉玉說:“看來這家咖啡廳的衛生太糟糕了,回頭我找他們經理投訴去,以後再不進他們店了,這回也得要他們賠償損失,起碼打個八折!”
葉遠的幽默讓曉玉回憶起三年前他們在網上聊天的情形。有一次,曉玉問葉遠要相片,葉遠怎麼也不肯發,曉玉問為什麼,葉遠說因為自己長得黑。曉玉就咯咯笑,說,你是白領嗎?葉遠說,我現在沒領,你喜歡白領?曉玉說是。葉遠說,那等我見你的時候,就是白領了。曉玉問為什麼?葉遠說,到時候我穿一件白襯衣,領子肯定白白的。
想到這裏,曉玉幾乎忘記自己正身處地震後的廢墟裏,想著當時的情景,她幾乎樂出了聲。
這時,葉遠突然也輕輕地笑了,對曉玉說:
“我們現在像不像在網上聊天呀?聽到對方的話語,卻看不到對方。現代化的發展就這麼神奇,能讓人咫尺天涯,也能讓人天涯咫尺。
曉玉臉一紅,原來剛才,他們都在回憶著相同的事情呢。
不知流淌了多少時間,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他們靜默著,知道除了等待之外,毫無辦法。曉玉感到頭暈、力乏,肚子裏空空的,卻想嘔吐。在這暗無天日不聞一點聲響又動彈不得的廢墟中,她開始害怕,恐懼的浪潮一陣一陣襲來,她哭出了聲。
葉遠似乎體會到曉玉的心情,他說:
“曉玉,現在沒有食物,也沒有水,我們不能再說話了。你也不能哭……我們必須保持體力……等待上麵的人……救我們出去。但我會一直……握住你的手……讓你知道我們……在一起。所以……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