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沒有這麼驚人的遠見。我的腦水不夠我思考如此長遠複雜的事情。我隻是在想,要哄女人上床,總得先為她做些什麼。但是我不能答應得太爽快,顯得這件事毫不為難,這樣魏文馨就不會承我的情。考慮這樣的事情,我的腦水還是滿夠的。我假裝很難的樣子,猶豫了好一陣。魏文馨果然上當,著急起來,用低得如同蚊子叫的聲音道:羅組長,你幫我這個忙,我,我請你吃飯。
我又笑起來。這女孩子一點不懂行情。不過如果她請我吃飯,我就有機會**她。在泡妞的技巧中,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很重要。
打發走魏文馨,我到廠門外看了看那個男孩子,曬得跟鬼一樣黑。GD這地方太陽毒。不過長得還清秀。問了問,覺得真像讀過幾句書的樣子。就想,既然要送人情,不如索性送大一點。剛好我們總務課缺一個舍監,就是他了。要知道,沒有製鞋經驗的男孩子如果分到生產現場很難適應,假使沒有人關照,不用多久就會走人。在總務課就要好一些,我可以關照他。在魏文馨還不是我老婆的時候,這麼大的人情是一定要還的。當然魏文馨也沒有忘記她的承諾,不久就請我去吃飯。
按照魏文馨的意思,是要請幾個有麵子的老鄉做陪客,表示對我的尊敬。但是我想趁吃飯的時候**她,因此不能有很多人在場,就沒有答應。我的理由相當的冠冕堂皇。我對她:你一個月才多少工資,請那麼多人幹嘛?就是請我,也沒有必要。我們是老鄉,給你幫點忙完全應該。
我這麼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給她留一個好印象,顯得我又講義氣又會體貼人,是個相當不錯的男朋友人選。這一招蒙女孩最管用,量她也不能識破。
在吃飯的過程中,魏文馨一直有點惴惴不安。她在想沒有邀請花蕊怕不好交代。由此可見她那時和花蕊的關係實在非同一般。按她們自己的話是最要好的朋友。後來她最要好的朋友背著她和她老公上了床,所以這種關係可信度並不高。
那魏文馨穿了件海軍蘭格子恤,一條黑色的短裙,蹬雙白色運動鞋,長發鬆鬆地在腦後紮了一下,我才發現她的本錢也不壞。雖然不豐腴也不單瘦,胸部也過得去。特別在短裙下露出的兩條腿,又白又長,相當引人注目。我覺得緊身短裙對於工廠的女孩子簡直是一大創造,隻要腿部沒有重大缺陷的女孩子,一穿上這種短裙,憑空就多了許多性感。就觀賞性來,一點不輸於風姿綽約的白領麗人。
魏文馨這麼刻意打扮,可能是女孩子愛美的性,也可能是看上我了,女為悅己者容。如果是花蕊,我就相信是後一種可能。但是魏文馨,我寧願暫時相信是前一種,免得會錯了意。操之過急,反為不美。
是她請客,其實全由我作主。我徑直帶她去了附近的麥當勞。在美國,麥當勞如同我們街頭巷尾的吃店一樣,毫不稀奇。但是對於工廠的打工仔來,這地方就很洋氣。不過口味不對,而且價錢如同搶劫,等閑不去受那份洋罪。
魏文馨見我帶她進麥當勞,嚇了一跳。我就裝出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找個位置讓她坐下來,然後自行要了兩份套餐。魏文馨不知道麥當勞的規矩,還以為餐廳都是先吃飯後付錢。所以錢也是我掏的。但這不要緊,我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請我,而是我請她。這樣一來,就算她再遲鈍,也應該知道我對她有意思了。這就是我的目的。
總的來,這頓飯的效果還算可以。中間我碰了個釘子。但魏文馨是無意的,這要怪我自己。我抖擻精神,賣弄學問。正像你知道的那樣,我隻讀過一個有名無實的中專,本來沒有什麼學問好賣弄。不過這些年我看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書。像杜拉斯、徐誌摩之類,勉強也知道一點。要不我怎麼敢寫?如果每一個在鞋廠打工的中專生都寫了,可能就輪到我們跑到外國去開工廠了。可憐魏文馨一個初中生,工作得像台機器,如何能夠明白“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優美意境?她充其量也就看過一些瓊瑤式的言情。可這些我又不愛看。所以魏文馨就一邊衝我連連點頭一邊翻白眼,讓我有點明珠暗投的惋惜。
這也不錯。她翻白眼的樣子傻乎乎的,相當惹人愛。
當然,不聊徐誌摩可以聊些別的。我不是第一次泡妞了,經驗相當豐富。一般來,碰到多讀了點書的女孩子,我就跟她談文學,但要十分心。萬一她學問好過我,就會出洋相。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真正純文學的東西我也不大懂,裝裝樣子蒙人罷了。像魏文馨這樣的,我也會先談文學。這是因為可以顯得我有學問,唬一唬她,占據心理上的優勢。如果前輩大師知道文學已經墮落到隻能用來唬女孩子,一定氣得不行。但這跟我無關。文學於我來,要是連唬女孩子都派不上用場,還理它幹嘛?我又不能真靠寫過活。
談過文學之後我就和她各種奇聞趣事,大都是雜誌上看來的,荒誕不經。如果可能,我就偷換日,把其中的主角置換成我自己。這可以讓女孩子以為我閱曆豐富,是個大有本事的人。我們就這麼瞎扯著,吃著甜絲絲的蘋果派和相當難以下咽的牛肉漢堡。
等到終於把那份洋落吃完,到了不得不回廠的時候,魏文馨偷偷問我在哪裏付錢。我笑著:錢早就付了。魏文馨著急起來,:那怎麼可以?好是我請客的。多少錢,我給你。一邊一邊往外掏錢。我笑著拍了一下她的頭:大家是老鄉嘛。走吧,回去,明還要上班呢。以後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
這一拍起的作用不。魏文馨止住了往外掏錢的動作,臉紅紅的,乖乖跟我出了餐廳。
拍這一下也有名堂。如果她對我有意思,就是這種臉紅紅,乖乖的樣子。我心裏就有了底。萬一對我翻白眼,那也不要緊。我送了個大人情給她,又請她吃麥當勞,這一下便宜總要占的罷?
三
花蕊找我幫忙的事首先也是介紹人進廠。但她的方式和魏文馨有點不同。那我正準備去廠門口轉轉,看看招工的情況。如你所知,我們工廠人很多,月流動率不,每都要補充一些新工。當然,通常情況下是供大於求(現在情況變了,招工變得艱難無比,要找一個手腳齊全的女孩子來上班簡直比找三條腿的鵝還難),但總是自己去看看心裏比較有底。在總務上做事,心思不密的人一定死得相當快。
江時虎跑了過來跟我今晚上一起去吃飯。我沒怎麼想就答應了。本來我也不是隨便跟別人出去吃飯的,書上都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跟我非親非故,請吃飯一定有原因。有些飯能吃有些飯不能吃。不問清楚了隨便就跑去胡吃一通,恐怕會得消化不良的毛病。
但江時虎是例外。他是我的老鄉加朋友,像這種關係的人,在廠裏並不多。我們相互請吃個飯的事情經常有。就算他要讓我給別人幫個忙,那也是靠得住的,不會消化不良。
我們朋友聚會一般是在工廠附近的穀城餐廳。聽這名字就知道是HB穀城人開的。原因很簡單,附近工廠裏麵有太多HB人。我們在這裏打工賺台灣老板的錢,他就在這裏開餐廳賺我們的錢。結果他賺的錢比我們多得多。這件事雖然很合情理,但是偶爾會讓人想起來生氣,覺得受他剝削。當然這不妨礙我們去他的餐廳吃飯。
下了班往穀城餐廳一坐,發現花蕊和魏文馨都在。這也很正常。花蕊是江時虎的女朋友,魏文馨是花蕊的死黨,一起吃個飯完全應該,而且看見這兩個女孩子我也很開心。如果我我有第六感覺,可以預感到她們倆今後都會跟我上床,那是扯蛋。隻不過那時我二十四歲,看到所有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都理應心跳加速。如果相反,就有毛病。何況其中一個是我正想泡的,另一個我也有點動心思。
我一到,江時虎就叫服務員倒酒上菜,讓我有點不理解,問道:其他人呢?不等一等他們嗎?我這麼問當然有道理。因為江時虎自己有事要我幫忙不必請我吃飯,如果他幫別人出麵,似乎也不應該是花蕊或者魏文馨。所以我認為還應該有其他人。
花蕊笑道:哪裏還有其他人啊?就我們四個。
我笑起來:這就是,你有事要找我了?
花蕊裝出很吃驚的樣子:為什麼一定是我有事找你?指著魏文馨:她不可以嗎?
我笑了笑,不話。魏文馨搡了她一把:是你的事,別扯到我身上。我隻是陪客。
花蕊叫道:這就不對了。我們不是好一起慶祝一下嗎?
魏文馨莫名其妙:慶祝什麼?
花蕊一本正經:慶祝他們哥倆一起找到了女朋友啊!
我大笑起來:這個理由好。這個理由好。我們該當好好喝幾杯。
魏文馨羞紅了臉,伸手到花蕊胳肢窩裏嗬癢,兩個女孩子笑成一團。
這麼一鬧,我和魏文馨的關係算是有點明確了。此後她就開始羞羞答答地同我去玩。
後來我知道,除了要我幫忙介紹一個人進廠,明確我和魏文馨的關係,也是花蕊找我去吃飯的原因之一。可能她是要把關係拉近一點,以後找我幫忙比較容易;也可能是因為覺得我不錯,要促成我和魏文馨的事情,算是為朋友之道。當然我寧願相信後者,因為這讓人感到世界不是那麼冷酷。當時我還年輕,對這個世界還存在一些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