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觴點了點頭,這就去照辦。
她握著紙筆的手是如此顫抖,可字跡卻無論如何也不潦草。
寫點什麼好呢?斟酌一番,緩緩落筆。
“陸昱盛,我要走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回冀州了。”
她垂眸看了看懷裏正在哭著的孩子,繼續寫著。
“幾月前,我就已經偷偷在籌備離開的事,如今終於得願以償。至於林家那邊,你就別去了。林家在冀州的宅院,已經被我賣了。還有我的兩位姐妹,你也不會找著她們的,所以今後千萬別費心思。”
“隻是……我與你,或許彼此都還有些感情上的虧欠,但你放心,我林初薰永遠不會相欠什麼,感情也不例外。三個月的時間,我主動去替你辦一件難事,就當是抵消你我之間的過去種種。”
寫到這裏,她自嘲的笑了。
陸昱盛與她,真的有感情嗎?
“曾有那幾刻,我承認,我是對你有過感情的。”
“我從未想過如此意外的一個孩子,能使我招惹到你,並且有幸成為你的妻子。那麼一刹那,嫁於你的我,竟以為命數可定。我想著,既已為人妻,那眼中便隻容你一人,我會收心,並誓為另一半傾盡所有感情。一生愛另一半,不會有任何計較,我們女人的一生,可不就是那樣嗎?”
“若是要問起何時生情……那便是,你說你心疼我。還有霸道占有我的時候,在我耳邊訴說過的那些情話。以及成親那天,你輕撩我黑發,別在我鬢邊的那朵藍色茶花,都深深映入了我的心。”
“可我明白究竟什麼是愛。我也知道,我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倘若這世上真有愛,那絕不是一味的索取與占有,可能連你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如何去對待這份情,亦或者從始至終,你都不承認這是一段情。”
寫到這,她感覺眼前有些朦朧。
“你隻是把我留在身邊,像對待一個聽話的寵物般,高興時便給糖,平時也不懂得如何去細心照顧。我林初薰,此生最恐便是步入從前經曆過的結局。看錯人,行錯道,是最可怕的事。所以,當遇見你這麼個甜嘴賊,又清楚你如此會偽裝。清醒以後,我退縮了。我承認我耗不起,也輸不起。”
“再也不需相見了,不必打聽,也不必思念,就當……我從未在你人生中出現過一般。”
寫完之後,她擦了擦眼角,雖然難過,可身體上的虛弱陣陣,終究還是掩過了所有的心頭之受。
用信封裝好,她顫巍巍將這信交給了林觴。
“你拜托人交給陸昱盛,一定要送到他手上。”林初薰使勁了力氣說著。
“可是姐姐,上麵沒有署名,他會知道是誰寫的嗎?”林觴滿臉的疑惑。
林初薰搖了搖頭,這就從包袱中拿出一朵已經枯萎了的藍茶花。
那天成親過後,她就已經把它製成了標本。這是他們新婚的紀念,也算是她林家宅院裏剩下的最後一朵完好藍茶花,承載了太多的思念。
如今她要把它留在冀城裏。
於是,黏貼在了信封之上,念念不舍的對著它說道:“這樣,就不會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