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好容易緩了過來,伊占斯喂她喝完一杯熱牛奶,她便打起嗝來,可是兩隻胳膊緊緊纏著父王的脖子,腦袋倚在伊占斯肩上,這邊暖融融了,立刻就困倦起來。
伊占斯撫摸著她金黃色澤的卷發,問道:“寶寶能告訴爸爸,今天為什麼哭嗎?”
這語氣,溫柔得把一眾男兒驚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而且身為國王,伊占斯卻用爸爸這樣的昵稱來稱呼自己,簡直絕倒。
瑪麗把腦袋往裏側縮了縮,然後用暖糯的聲音小聲說到:“今天犯錯了,母後讓我去阿農特神廟反悔。”
阿農特?!
伊占斯心裏一個咯噔,聲音卻越發慈柔,“那麼寶寶犯什麼錯了呢?”
瑪麗沉默了一會兒,眼淚又開始簌簌地往下掉。
然後她緊緊地抱住伊占斯,滿是哭腔地開口道:“父王我好想您,嗚嗚嗚,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說完這一句她哭得越發不可遏製起來。
伊占斯一見瑪麗又哭,心裏立刻是翻江倒海起來,他忽然分外自責生病期間對瑪麗的種種疏忽。
他隻有這一個女兒,心肝寶貝般疼愛。
她的眼淚如同利刀插進心肺,教他痛得撕心裂肺。
他從不哄女人,一輩子都冷心冷肺,鐵麵無情慣了。
然而,世間一物降一物,麵對淚流不止,全心全意依靠他的小女兒,伊占斯頭痛欲裂起來。
可是,還是要千百倍耐心的哄她。
簡直是煉獄般的煎熬。
五根杵在一旁的木杆尷尬的無以言表,隻恨不能找出個理由遁走地穴。
伊占斯一邊撫慰著女兒,一邊對五人說道:“諸位稍等片刻,事已至此,等皇後來了我們再繼續討論。”
說話間,皇後陛下駕到。
她一眼看到了議政廳上的五人,以及還在伊占斯懷裏抽泣的瑪麗。
原來是躲到這裏來了!
還真會搬救兵。
這麼想著,安若蘭依舊穩穩地守著禮給伊占斯請安。
伊占斯不待她禮畢,劈頭蓋臉道:“你這做母親的,連親骨肉都要送到阿農特神廟去,真是大義滅親,母儀天下呀!”
開頭第一句就充滿火藥味,連身為王者的穩重都不計入考量。
伊占斯是真怒了。
“我的薩利耶不也被陛下您驅逐出境了麼?”安若蘭冷幽幽地一句話頂了回去。
“薩利耶已經成年,瑪麗畢竟才五歲,不明是非,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尊敬的陛下,你可知道這孩子今天把自己宮裏的仆從殺了一半,小小年紀如此凶殘,豈能輕縱?”
伊占斯忽得一滯,顯然是被安若蘭嘴裏的事實驚到,當即沉下臉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偷偷隱瞞了我什麼?瑪麗為什麼要殺自己的仆從?”
這事,誰都不清楚,隻是結果太凶殘,大家都選擇性忽略了事發原因。
此時瑪麗已經不哭了。
一片寂靜中,大廳再次響起單薄軟糯的童音,“父皇,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懲罰,去阿農特神廟反省罪孽。”
眾人一片倒吸氣。
有骨氣!
聰明的早就順杆往下爬了,她倒是敢作敢當。
一個人的秉性,很年幼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真不愧是北境皇室血脈。
隻可惜,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