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知林逸風劍法飄逸,淩雲十六式,起承轉合,俊俏的緊,卻是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當真見過真麵目的人卻也不多。是以林逸風走進客棧時,眾人隻覺此人衣著打扮是個儒雅的文生,縱然腰懸佩劍,卻並無出奇之處。
林逸風撣撣身上的灰塵,要了一瓶上等的竹葉青。他喝酒的姿勢一點也不優雅,他覺得喝酒本就不是一件優雅的事情,倘若用詩來形容,應當有“黃河之水天上來”般浩浩蕩蕩的氣勢,亦或有“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般睥睨天下的情懷。他是這麼說的,他確實是這麼做的。
眾人瞧見他的模樣,覺得既新鮮又有趣。飛蝠雙煞卻一點都不覺得有趣,他們更感興趣的是那柄劍,青色的劍鞘,青色的劍柄,仿佛與人融為一體,他們當然知道他是誰!
陸川酒已喝完,逸林風看著他手中的銀槍,仿佛一陣寒風吹過,林逸風已經感覺到了騰騰的殺氣。
天色已晚,斜陽的餘暉從窗戶照進林逸風的房間,極目遠眺,可以看見錢塘江若隱若現的浪潮。徐徐而來的風已吹散了七八分酒意。河山壯美,江湖呢?江湖險惡!
夜幕降臨,星月皎潔,四無人聲,聲在樹間。一個黑衣身影正在屋頂健步如飛,隻見他突然停下腳步,俯下身揭開一片瓦片,月光斜斜地射進屋中,一人正側身而睡。黑衣人自懷中取出一根竹筒,隻見他輕輕一吹,三枚金針便破風而出,筆直地射向床上酣睡之人,卻見劍光一閃,“鐺”的一聲,金針俱都撞在劍身。黑衣人一驚,頓時展開身形便要逃跑,卻見一枚細長的柳葉,帶著呼呼風聲向他射來,黑衣人閃躲不及,葉片劃破左肩,頓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卻見陸川,身形如劍,不知何時已在屋頂。黑衣人瞪著眼睛瞧著正在流血的傷口,心底裏好似翻起滔天巨浪,此時林逸風已掠上屋頂,他當然知道屋頂有人,三枚金針又如何傷的了他!
月色淒楚,從錢塘江吹來的風潮潤而清香。林逸風和陸川盯著黑衣人,他們好像都不願意第一個開口說話。黑衣人眼神裏充滿恐懼,蒙麵的黑紗已被汗水浸透。他剛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已經再也開不了口了!一枚飛鏢剛好穿透他的喉嚨,黑衣人張大嘴巴,掙紮著發出幾聲嗚咽,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飛鏢當然不是林逸風和陸川發的!陸川一個箭步向前,摘下此人麵紗,一道猙獰的刀疤在月光下陰森詭異,此人正是飛蝠幫二幫主!
林逸風早已身形雀動追了出去,隻見對方掠著樹梢,如履平地,輕功著實了得,林逸風緊追不舍卻始終慢了半拍。幾個呼吸間兩人已來到錢塘江畔,卻見江邊泊著一艘烏篷船,黑衣人在船頭立定,林逸風隨之停在船尾,兩人相對而視。
林逸風道:“閣下武學驚人,卻是藏頭露尾的鼠輩。”
黑衣人道:“藏頭露尾卻比那些自詡俠義的人正派的多!”
林逸風道:“是嗎?這麼說來,閣下倒是正人君子了?”
黑衣人道:“哈哈,至少我從不敢承認自己就是!”